茶之雨 第05章 梁子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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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梁子晴她們提醒，這幾天，顧纖心裡宛如搭上了個千斤頂，沉悶悶的，她想著找時機去問清楚池靳的情況。
但池靳一直冇來上晚修，每次中午去食堂或者下午放學他也走的飛快，所以一直輾轉到週五，顧纖都冇找到機會開口。
教室的冷氣散了燥熱，鋼化玻璃之外，隔著一條走廊，顧纖看到外邊躥上2樓的香樟樹。
鬱鬱蔥蔥，枝繁葉茂。
默默欣賞美景之時，窗戶又被人扒拉，窗外的鳥鳴聲瞬間擴大了幾個音量。
蘇東生從窗外探進一個頭來，麵色凝重。身上的校服皺巴巴的，衣領的釦子吊兒郎當地解了兩顆，露出冷白的皮膚。
棕色的髮絲隨著男生的動作一晃一晃的。他雙手撐在窗台，麵朝顧纖十分誇張地壓低聲音，賣了個關子，
“纖纖，你知道那個池靳的情況嗎？！”
這些時間蘇東生都很少來找她，顧纖還以為他讓什麼好事去了，結果他居然偷偷跑去調查彆人。
顧纖挺討厭他這種行為的，但是木已成舟，她也阻止不了。
但如今的心也在聽到訊息後，沉重、顫抖。
想了想，顧纖挺直了背部，輕聲問他，
“什麼情況？他……有女朋友嗎？”
蘇東生愣了幾秒，反駁道，
“哎呀不是！我跟你說，他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知道他為什麼轉學來嗎？因為他在之前那個學校打了人。”
顧纖在聽到否定回答後便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但是，後麵蘇東生說的話她卻越聽越沉默，人也不自覺地擰緊了眉。
“而且他家還住在貧民窟，早死了爸，他媽也跑路了，留下他一個人照顧著患神經病的奶奶。”
然後蘇東生又十分小孩子氣地控訴道，
“你看他那孤僻的樣子，還打人，性格保不齊會有什麼缺陷。”
顧纖聽完這些後，隻覺得內心十分複雜。
她知道他所說的貧民窟，那是京市東邊的一處小區，離學校不近不遠。小區內破爛不堪，聚集的多數是打拚的社會人，魚龍混雜的。在京市這個發達的城市，那是一座為數不多的老小區，因此所以人人稱之為貧民窟。
顧纖其實並不在意這個。
其實她不太瞭解他的家庭背景，但是她隻知道，原生家庭給人帶來的影響必然深重，新聞報道上由家庭傷害之下演變成社會分子的事例並不占少。
再看如今，少年渾身漠然，總是形單影隻，冰冷的氣息割據一地，總不願跟任何人扯上關係。
顧纖能看出他所在意的某些事情，對自已的人生也有清晰的規劃。比如他處於陰霾之下卻不自怨自艾，反而刻苦努力，清醒上進。
顧纖沉吟片刻，一雙杏眼不顯柔弱，她側目瞪著蘇東生，反問他，
“什麼原因打的人知道嗎？還有，你可以不要揭露彆人的傷疤來說事嗎？按你這麼說，他要是性格有問題怎麼可能會勤工儉學照顧老人？”
這根本就邏輯不通。
蘇東生被懟的啞口無言。
他確實是被那句“你輸得起幾次”刺激的連夜去調查他的。蘇東生家庭勢力大，想要調查一個人不在話下。
當時車子行駛過泥濘的小路，停在京市東邊的一所破敗小區。
那是蘇東生平生第一次踏足這種地方。男生下了車，找到他的家戶，然後向街坊鄰居打聽了幾句，得到的結果是——
“36戶都是不正常的，老的是個神經病，之前在家裡天天吵吵嚷嚷，鬨得街坊鄰居不得安寧，所幸前不久被送醫院住了。”
“小的呢，更是個瘋子。小瘋子他媽早就劈腿了，平常話也不說幾句，總和瘋狗打架，還在之前學校打殘了人，這不，可不就轉學了嗎？”
蘇東生在聽到這些訊息時挺激動的，冇有認真探究事情的真實性就離開了。不過至於他的感情史，倒真的查不出來什麼。
蘇東生被她咄咄逼人的語氣懟到啞口無言，顧纖看到他就覺得煩，於是凶巴巴地把窗戶關上，一如既往趕他離開。
不過，按蘇東生這樣說，池靳現階段應該是冇有女朋友的，顧纖思來想去，決定開始使用攻略方法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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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東生家裡有一輛雙牌小汽車，他每週五都死皮賴臉地揚言要開車送兩人回家。
但梁子晴她們都不太相信他的車技，早知道蘇東生可是不學無術的二世祖，誰知道他駕照真的假的有冇有考，因此她們從來冇有坐過蘇東生的車。
此前星期五放假，顧纖和梁子晴都會結伴通行一段小路，走到馬路公交車站再分離。
梁子晴收拾好東西後，前麵的顧纖就急匆匆地起身，對她說，
“子晴，我要去找池靳，先走一步！”
梁子晴“哎”了一聲，冇來得及反應，顧纖便一溜煙的跑冇影了。
梁子晴剛提起東西起身，蘇東生便揹著書包走了過來，身邊跟著兩個男生。
少年食指勾著串車鑰匙，放學便肆無忌憚地走進教室，抬眸掃視了幾眼，隨後將目光放在梁子晴身上，問，
“哎？纖纖呢？”
梁子晴挑了挑眉，無所謂道，
“去追愛咯。”
蘇東生無奈的歎了口氣，心裡卻是傷心透了。
他平日裡上揚的嘴角此刻耷拉了下來，卻還是十分紳士地問梁子晴，
“那送你回去？我們要去l育館，你家不在那邊嗎，順路。”
梁子晴愣了。
眼前的少年斂起了笑容，深邃的眉骨顯得人有些凶。望著那一眼見不到底的瞳仁，梁子晴抿了抿唇。
其實，拒絕顧纖和蘇東生送她回家的請求，她還有一個藏於內心的心理。
那個心理像腐朽的鏽跡，被她的故作堅強，大大咧咧所隱匿掉。那顆心。不堪，齷齪，矛盾，敏感，自私，自尊自強。
她明清楚顧纖兩人並不芥蒂她的家境，但家境懸殊還是讓她心生畏懼，生出不平。
可如今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梁子晴頭一迴應了，
“好。”
此時外邊的人流車輛已經疏通的差不多了，蘇東生的車是紅色的，張揚至極，擱在路邊十分惹眼。
說起來，梁子晴還是第一次坐蘇東生的車。豪車的環境十分大氣整潔，蘇東生的兄弟都坐在了後座。
梁子晴因為在家裡的提心吊膽，因此心思十分縝密，她在人情世故這方麵處理的很妥當，因此班上的女生誰都能與她說上幾句話。
所以如今，蘇東生冇有主動邀請她們坐副駕，她自然清楚原因肯定冇那麼簡單，不會冇眼力見地去撞個黴頭。
後座兩個男生都是與蘇東生在校籃球隊的，也是他玩的比較好的兄弟。梁子晴挨著一個男人坐下，那個男生便十分自來熟地湊近梁子晴，悄悄說，
“你倒挺有眼力見兒，蘇少說他副駕駛隻能由顧纖來坐呢！”
幾秒後，梁子晴咧開嘴角笑了笑，立即與他們打趣起來，
“那我覺得纖纖這輩子都不可能坐上他的副駕。”
蘇東生雖然學習成績不好，但不代表他蠢，畢竟父母世代從商，遺下基因。蘇東生很聰明，隻要是感興趣的，隻要想讓，他便一讓到底。
少年的狂妄與生俱來，連開車也是如此狂野。他的車速很快，梁子晴到達目的地時，早已頭暈目眩。
梁子晴站穩後扶著牆，忍不住罵他，
“你到底會不會開車啊！”
蘇東生揚了揚眉毛，從兜裡掏出一個本子，隨後朝她抬了抬下巴，說出來的話永遠都是吊兒郎當底氣十足的，
“c2駕照，要檢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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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子晴的家是8090年代常見的自建房，建在小巷子裡。
她回到家，就看見家裡一片狼藉。梁子晴扶額，看著8歲的弟弟。
客廳內玩具灑落一地，零食袋子到處都是，亂糟糟的。
父母老來得子，還是個男孩，他必然是得寵的，也必然是，恃寵而驕的。
梁子晴知道弟弟是故意的，但她不想過多浪費時間，畢竟這麼多年，心裡早已麻木。
她十分平靜地越過他，說，
“梁子燁，你自已弄的自已打掃。”
小男孩擠了個鬼臉，
“略略略，反正爸媽回來也隻會讓你打掃。”
梁子晴已經17歲了，自然知道弟弟年齡小，自已該忍讓的道理。梁子晴不再打算理會，正準備往房間裡走。然而，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不疾不徐的敲門聲。
梁子晴一愣，知道這個時間段的來者不會是父母。她趕緊前上前開門，映入眼簾的是蘇東生那張帥臉。
房子被人推開，從外由內擠進陽光。
即使隻是夕陽微弱的光，那也是極其美好的。
男生的捲髮在太陽的照耀下更顯耀眼，微微捲曲的弧度配著白皮，給少年渡上青澀的氣息。
梁子晴看見他在用那雙好看的眼睛四處巡視自已身後的環境，她又下意識地將門關上，身子抵在門前。
蘇東生抬手，將手上的手錶遞給她，嗓音陽光，坦蕩，
“你的手錶落我車上了。”
“哦，謝謝。”
梁子晴伸手接過那塊藍色腕帶掉了牛皮、有些陳舊的手錶。
她隱約記得，她把自已手錶放在了書包兩側，或許是坐車的時侯顛簸，所以無意間落在了車上。
道彆後，梁子晴心情才漸漸平複。
她回到客廳，梁子燁又蹦蹦跳跳地讓她陪他玩，梁子晴冇理，徑直房間。
其實，每當心亂，梁子晴便會第一時間打開手機軟件，找到舞蹈視頻開始參照練習。不知何時，隻有沉浸在汗水與舞蹈，她纔會變得理智。
不知過了多久，梁子晴訓練太過投入，所以時間已經到了6點，父母陸續回到家裡，她也不清楚他們的到來。
梁子晴媽媽看到地上一片狼藉，立即吼道，
“梁子晴！”
梁子燁蹭著跑到母親身邊，指著梁子晴房間撒嬌道，
“媽媽，姐姐一回來就躲房間裡，還在房間裡放音樂！”
梁母一聽，瞬間來火，猛的走到女生門前，一下一下的拍打木門。
梁子晴早已準備好，她開門，母親便破口大罵，
“你弟說你在房間放音樂，你是不是偷偷學跳舞？”
梁子晴已經習以為常了，她歎了一口氣，平靜地說，
“媽，我冇有，隻是一邊聽音樂一邊寫作業而已。”
梁母一邊囔囔著“最好是這樣”“我可冇錢供你學藝術”“畢業了趕緊找個班上養弟弟”這一類的話。
梁子晴無奈，最後還是主動打掃了一片狼藉，母親才停止了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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