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螢有耀終非火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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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嵐會騎著那輛拉風的重型機車,轟鳴著停在他教學樓樓下,不由分說地將咖啡塞進他手裡,不管他接不接;
會在全校矚目的小提琴比賽勝利後,無視歡呼的觀眾,徑直走到看台下方,對著坐在那裡的盛允川,囂張又颯氣地送上一個飛吻,引發全場起鬨;
甚至在他們共同參加的某個社團迎新會上,公然站在盛允川的身旁,對周圍所有躍躍欲試的女生宣佈:“都看好了,盛允川,我罩的,也在追。識趣的,彆來沾邊。”
林芷清每次看到,都會嫉妒得雙目赤紅,理智全無地衝上去與顧嵐對峙。
“顧嵐!離他遠點!”林芷清又一次擋住顧嵐試圖遞給盛允川的一個精緻禮品袋,聲音壓抑著怒火。
顧嵐停下腳步,挑眉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嘲諷:“林芷清,你以什麼身份跟我說這話?前青梅竹馬?還是……前暗戀未遂者?”她的話語像毒蛇的信子,精準地舔舐在林芷清最痛的傷口上,“省省吧。你傷他傷得還不夠深不夠徹底嗎?現在跑來裝什麼深情?演給誰看呢?不覺得噁心嗎?”
這些話像淬了毒的刀子,一刀刀紮進林芷清的心臟,但她死死咬著牙,寸步不讓:“這是我的事!跟你無關!你憑什麼靠近他?”
“怎麼無關?”顧嵐眼神銳利如刀,上前一步,兩人之間的空氣緊繃得幾乎要爆裂,“我現在在追他,而你,是他不想見、不願提的過去式。你,就是我追求路上最大且最不識趣的阻礙。”
兩人之間的火藥味濃得嚇人,身高體型又相當,衝突一觸即發,每一次都需要周圍同學或聞訊趕來的保安強行拉開。
而盛允川,每次都是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爭吵,彷彿在看一場與己無關的鬨劇,然後在他們衝突升級前,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他的冷漠,是對林芷清最殘忍的懲罰。
在一次次正麵衝突碰得頭破血流後,林芷清開始嘗試改變策略。
她學著放下所有的身段和驕傲,笨拙地、近乎絕望地討好。
她記得他所有喜好:他喜歡城南那家老字號的桂花糕,她穿越半個北城城去買,排長隊送到他宿舍樓下,他卻看也冇看,轉手送給了路過的一個眼巴巴看著的小女孩;
他喜歡某個小眾品牌的周邊,她托人從國外帶回,他禮貌地說聲“謝謝,不用”,然後當著她的麵,放進了旁邊的可回收垃圾桶;
她甚至去啃他專業那些晦澀難懂的書籍,熬夜幫他整理了一份極其珍貴的、融合了林家商業案例的分析資料,小心翼翼遞給他,眼裡帶著卑微的希冀,他卻隻是瞥了一眼,淡淡道:“謝謝,我已經有參考資料了。”
那份她熬了通宵的心血,被他隨手擱置在桌角,很快被其她書本覆蓋。
她因為他某次無意中說起“不喜歡機車太吵”,而刻意避開一切可能讓他聯想到機車的元素,卻親眼看到顧嵐騎著那輛轟鳴的機車,半強迫地載著他,在夜色中絕塵而去,去看什麼“北城最棒的夜景”。
林芷清獨自站在夜風裡,看著那遠去的尾燈,感覺自己像個徹頭徹尾的傻瓜,心臟痛到麻木。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她曾經擁有的那份獨一無二、理所當然的特權,早已被她親手徹底摧毀。
現在無論她做什麼,在盛允川眼裡,恐怕都隻是可笑、煩人且毫無意義的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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