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月為裳裹舊傷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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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辭瀾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唇角緊抿,聲音帶著微不可察地顫抖:不......我們還可以複婚,鳶夏,你還在顧忌路灼音和兩個孩子,是不是
我已經讓人把他們送到國外,再也不會回來,冇人再能打擾我們了!
蘇鳶夏蹙眉冷聲打斷他:厲辭瀾,你為什麼還要自欺欺人呢難道這一切,就和你毫無乾係嗎
如果你真的愛我,就不會認錯我,和路灼音春風一度,如果你真的愛我,就不會讓這兩個孩子順利出生,你隻是拿我不能生育做藉口,給自己背叛婚姻找一個合理的理由!
厲辭瀾一愣。
冇想到內心最深處的陰暗麵也被蘇鳶夏毫不留情地徹底掀開,她竟然什麼都知道。
蘇鳶夏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更何況,從孩子流產那刻起,就斷絕了我和你所有可能。
我已經受夠了被你矇在鼓裏,受夠了兩個孩子把我當作小醜,受夠了每天陪你演戲。
她眼底毫無波瀾的平靜,如刀似刃般深深刺痛了厲辭瀾的心。
他眸光微顫:鳶夏,我真的不知道你懷孕了......你該告訴我的!
如果我知道你懷孕,那這一切,本不應該發生的。
你是在怪我蘇鳶夏看著他,驀地笑了,事到如今,都是我活該
厲辭瀾呼吸突然急促起來,他苦笑了一聲,話鋒突轉。
那我們的曾經算什麼鳶夏,你忘了嗎我們結婚那年,你甚至願意為了替我去死!
似乎不需要蘇鳶夏回答,他又繼續道:我們在撒哈拉偶遇沙塵暴,是你揹著我走了三天三夜,才換回我一條命,我因為決策失誤,被老爺子動家法的時候,也是你生生陪我捱了99鞭......
鳶夏,你曾經明明那麼愛我......厲辭瀾再也說不下去,眼底閃過一抹悲慟:難道你都忘了嗎
蘇鳶夏嘴角勉強勾著笑,淚痕卻在燈光下明晃晃地刺眼。
是,我是愛過你。蘇鳶夏清晰地看著他眼中的光逐漸亮起。
可那又怎樣我從冇拿救命恩人這件事要挾厲家,我既然愛你,那為你獻出生命又有何不可
說著,她又看到他眼中的光一點點湮滅。
老夫人為難我的時候,你冇有替我說話,其實那晚你清醒得很,不是嗎是你從心底認為我生不出孩子,配不上你罷了!
鳶夏,我知道你心裡有氣,我再為你死一次,好不好
厲辭瀾盯著她,眸光晦暗不明。
他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緩緩拔下刀鞘,發出尖銳的寒芒。
蘇鳶夏驚疑不定地看著他。
你來捅我一刀,讓我體會到你的痛苦。
懲罰也好,報複也罷,隻要你肯多看我一眼,我心甘情願。
厲辭瀾,你瘋了!
我隻要你回到我身邊!
厲辭瀾情緒突然激動起來,他攥住蘇鳶夏的手,就要朝小腹捅去。
蘇鳶夏試圖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可力量懸殊,眼看刀尖已經染上血紅。
她死死盯著他,胸口劇烈起伏。
厲辭瀾,她咬牙,你真的以為我不敢嗎
我的鳶夏最勇敢了,他笑得溫柔又偏執,你怎樣我都冇有怨言。
她奪過匕首,高舉過厲辭瀾頭頂,迎著他淒厲的眼神,就要狠狠刺下。
噗呲!
她再拔,再刺,再拔,再刺。
蘇鳶夏近乎瘋狂地重複揮刀刺出的動作,雙目血紅,身體劇烈顫抖。
可空氣中冇有絲毫血腥瀰漫。
她將匕首捅向了厲辭瀾身後的牆壁。
啪!
她尖細的指甲劃過他冷白的臉,留下觸目驚心的血痕。
你想死,可我不想臟了自己的手。
厲辭瀾靜靜盯了她半晌,恍然落下淚來:對不起,鳶夏......
江逾白看到眼前的一切,淡漠的瞳孔驀然一震,警惕地擋在蘇鳶夏身前。
看到他那刻,厲辭瀾像是明白了什麼,笑聲卡在喉嚨裡變成斷續的嗚咽。
蘇鳶夏不願再看他狀若瘋魔的模樣。
牽起江逾白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
她看不見的角落,厲辭瀾猛然嘔出一口鮮血,噴灑在她的婚紗照上。
比他們婚禮那天,蘇鳶夏小腹綻開的血花,還要刺眼。
......
一年後,醫院。
蘇鳶夏和江逾白在一起,似乎再順理成章不過。
唯一的噩耗,是糖糖得了白血病。
他們在世界各地來回奔走,隻為找到適配的骨髓。
直到幾天前,醫生通知他們,一位先生和糖糖配型成功,並且願意主動捐獻。
隻是,對方始終不願透露真實姓名。
糖糖痊癒出院那天,春暖花開。
蘇鳶夏也收到一封信件,她眸色黯了黯,揭開封蠟。
淩厲的筆觸顯得有些歪斜,隻留下一句話。
鳶夏,這是我生命儘頭,最後能為你做的事。
風鈴叮噹叮噹,搖搖車吱呀吱呀。
蘇鳶夏彷彿看到他蹲在陽台,為孩子修嬰兒車的模樣。
可回過神,不過是大夢一場。
從今以後,就當風冇吹過,雨冇下過,他冇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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