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喜歡哥哥嗎 製作傘骨（上）
製作傘骨（上）
臨近寒假，塵遇的十五歲生日要到了。
微雨的生日是在春天。
微雨和塵遇的規律生活似兩顆棋子落在了棋盤上。
白天上學，晚上一起做作業做傘。
然後是各自的空閒時間，待在同一個房間，塵遇通常看書，微雨會玩媽媽買的智力類玩具，有時會畫畫。
哥弟倆在冬天一起睡覺，睡前聊聊天，再手牽手入睡。
哥哥的生日要到了，微雨突然記起。
塵遇不知道微雨是怎麼了，前兩天開始不跟他一塊睡覺了，弟弟之前還說過冬天很冷要一起睡的話呢。
塵遇敲微雨的房門，“微雨，睡了嗎？”
“就要睡了，哥哥你也早點睡吧。”
房間裡有窸窸窣窣的動靜，微雨的聲音不太自然，塵遇說：“我開門了。”
推開門，塵遇問窩在被子裡的微雨：“最近發生什麼事了嗎？還是說，你的瞌睡蟲變大了不怕冷？”
“嗯嗯。”微雨笑。
“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塵遇疑惑。
“我知道了哥哥，有什麼事我會告訴哥哥的。我沒事，我總不能老是打擾哥哥睡覺。”微雨乖巧道。
“沒事，那不算打擾。”哥哥和弟弟之間不用計較這些。
“哥哥快去睡覺吧，明天還要上學，我已經在期待寒假了，哥哥你期待嗎？”
“還行。”塵遇說，“晚安。”
“哥哥晚安好夢！”微雨等哥哥走了，把藏在被子裡織了一半的圍巾拿出來繼續趕工。
他期待哥哥戴上他送的生日禮物——一條藏青色的圍巾。
微雨不會織圍巾，是班上一個女同學教會他的。
他本想買一條圍巾送給哥哥，那時看見女同學在織，起了親手織了圍巾送給哥哥的念頭。
那個女同學家裡開毛線店，毛線是拜托女同學幫忙買的。
對了，曾跟微雨打過架的那個男同學，名為向恒，這人開始主動要跟微雨在課間玩遊戲了。
微雨在學校裡的生活很平穩了。
一針一線，依靠做傘骨的基礎，微雨織圍巾上手很快。
再有幾天，就織好了，因為哥哥個子高，所以這條圍巾不能短。
等寒假裡，微雨再給爸爸和媽媽織，送給媽媽當禮物，給爸爸上墳時把圍巾送給爸爸。
一針一線，微雨穿長骨很專心，能儘力控製自己不打瞌睡，實在困的話會用針隔著衣服紮一下自己。
通過班上的男同學，微雨知道了一些娛樂，比如漫畫書遊戲機，還有可以玩的卡片等等。
微雨一放學就要回家，有人抱怨他總是不跟大部隊一塊玩。
向恒會幫微雨說話：“微雨可跟你們不一樣，家裡管得嚴，是要做傘到很晚的。”
微雨有時候覺得這個向恒莫名其妙，但這次還是謝謝他幫自己說話。
微雨也想玩那些的，可是不行，得做傘啊，不能辜負他的傘啊。
臨睡前，塵遇又敲響弟弟的房門，“弟弟，睡了嗎？”
“還沒呢。”微雨藏起圍巾拿過書，“怎麼了哥哥。”
塵遇開道縫，“沒事，晚安。”
“在想念爸爸嗎？”微雨蹙眉。
塵遇淺笑：“我隻是來跟你說晚安。”
“晚安哥哥。”微雨說，“我記起來做夢的話是睡不好覺的。”是媽媽說過的話。
“嗯。”塵遇關好了門。
放寒假的第三天，塵遇的十五歲生日，前天下了初雪，今日雪堆積很厚，院子裡白茫茫一片。
塵遇在看樹葉上將被吹掉的雪塊，天空也像雪的顏色。
“微雨怎麼還沒出來。”趙英婉拿了車鑰匙，今天要外出用餐，給小遇買一些東西。
入戶門前的那條小徑完全被雪覆蓋，走不了人，他們要從院子裡下台階，再出門。
“說是去拿東西了。”塵遇身穿低領黑毛衣黑大衣黑褲黑皮鞋，黑發與肩膀上飄落雪花。
“今天的第一場雪下得真大，幾天幾夜。”趙英婉看自然而成的雪景，身著半高領白毛衣駝色大衣和帶跟的靴子。
“我來了！”微雨喊，“久等啦！”
趙英婉和塵遇齊齊回頭，微雨的衣著最淺，淺咖色的大衣，粉白的高領毛衣，牛仔褲和棕色雪地靴。
微雨一出來，冷空氣就凍上他的臉頰，顯得像個正在發紅的糯米滋。
他提一個禮品袋，裡麵整整齊齊疊著要送給哥哥的藏青色圍巾。
“是送給哥哥的禮物？”趙英婉問。
“嗯。”微雨跳下來，雪落一塊在他腳邊，他略垂著頭，雙頰紅潤，風吹睫毛如蝴蝶振翅。
“是什麼？”塵遇問。
微雨走到塵遇身前，分開袋子，塵遇低頭看：“是圍巾。”
“什麼時候買的？”趙英婉說，“我都不知道。”
“是我利用空閒時間織的。”微雨拿出圍巾。
趙英婉細看了，讚揚：“織得真好，我們微雨還有這手藝。”
“那可不，多虧我有做傘的基礎。”微雨驕傲地說。
“上課的時候沒悄悄織吧？”趙英婉眯了眯眼。
“當然沒有，媽媽你怎麼能不相信我。”
“給哥哥戴上吧。”
“謝謝弟弟。”塵遇彎了脖子，眼簾低垂，等微雨圍上了再擡頭，唇邊染一抹笑。
“哥哥生日快樂。”微雨衷心地希望，“祝哥哥天天開心。”
“謝謝。”塵遇的指尖揉揉圍巾，柔軟的綿密的，第一次收到這樣的禮物。
“不客氣。”微雨搓手，“快走，冷，上車去。”
“走那邊。”趙英婉指路。
微雨蹦蹦跳跳，半路彎腰捏了團雪在手裡。
“冷還玩雪？”趙英婉擔心，“好好走路，彆摔了啊。”
塵遇邊走邊把圍巾繞了個圈，說：“媽，就我一個人戴了圍巾。”
“微雨說戴圍巾脖子癢。”趙英婉不喜歡戴圍巾。
“今天的壽星戴圍巾。”雪地裡的微雨回過頭，臉龐白皙極了，“哥哥，我們明天堆雪人吧。”
“好啊。”塵遇答應。
哥弟倆在後座，趙英婉開車內的空調，塵遇的手撐到自己和弟弟之間。
“這段時間你晚上是在織圍巾吧？”塵遇問微雨的耳朵。
微雨輕點頭，小聲地：“噓。”意思是不要告訴媽媽。
“嗯。”塵遇坐好了，係安全帶。
趙英婉搓搓手，“出發咯。”
“出發出發。”微雨附和。
第二天微雨和塵遇一起堆了個大雪人，還打了雪仗，掃了那條覆蓋小徑的雪。
微雨和塵遇互相作伴，寒假是充實且愉快的，趙英婉帶兩個兒子走親戚，和他們是一樣的好心情，
春天到了，微雨的十二歲生日在招手。
彆看微雨才十二歲，實際上在親戚們眼中，這是一個比同齡孩子要心理早熟的孩子。
周境川苦惱塵遇該送弟弟微雨什麼禮物好？
前幾天塵遇戴藏青色圍巾來上課，文質彬彬的帥氣模樣，惹得隔壁班女生在課間到走廊裡看他。
“誰給你織的？”周境川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是誰手織的。
“我弟弟。”塵遇理理圍巾。
“你們的關係變得這麼好了，當初可是有我的一點幫助哦。”周境川問，“誒你弟弟，”從前不是孤兒麼，頓住。
“你弟弟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周境川直問。
“快了。”
“那你送你弟弟什麼禮物？難不成你也織個東西嗎？你根本不會織東西吧。”
“不會。”塵遇皺皺眉。
“沒事的。”周境川拍塵遇的肩膀寬慰，“怪我多嘴了，你不一定非得織什麼送給你弟弟，再說了都要春天了。”
微雨生日的前兩天，塵遇請午休的假去給弟弟買生日禮物。
“我也要跟。”周境川也請了假，“不對，我也要給弟弟送禮物。”
“你送什麼？”塵遇問。
“還不知道，去禮品店看看吧。”
塵遇長得比周境川高，又很帥，在禮品店裡受到其他學校女生的注目。
周境川羨慕但不嫉妒，歎氣：“唉！”
塵遇用莫名其妙的眼光瞧了他。
周境川給微雨買了個水壓套圈遊戲機，按按鈕能把水裡的圈圈衝到小柱子上。
塵遇看中一個雪景球，感覺很適合微雨，白色的底座，玻璃球內有雪花飄，有雪人和綠色的小樹。
周境川趴到櫃台上看，感歎：“這麼多球放在一起，好純潔的樣子啊。”
塵遇再給微雨買了魔方。
“你幫我交給微雨吧。”周境川把裝遊戲機的袋子遞給塵遇。
“你後天沒有空嗎？”塵遇問。
“我有個親戚開了個溜冰場，請我下了晚自習之後去幫忙，羨慕你那麼聰明啊，晚自習也可以不上。”
“好吧，拜拜。”
周境川呲牙笑：“拜拜，到時候你可以帶著微雨來溜冰場玩。”
周境川這話成了真，溜冰場常做活動，高中生們放月假，會去溜冰。
塵遇問了一嘴：“微雨，你想去溜冰嗎？”
微雨想！
微雨為了做傘放棄了很多娛樂活動，既然哥哥要帶他去溜冰，就算他不會，也非常想。
溜冰並不經常，隻有微雨的週末和哥哥的月假碰到一起才會去，但微雨滿足。
微雨在溜冰場認識了兩個很漂亮的女生，一個是李沅意，一個是許星妮。
這兩個女生是好朋友，和哥哥、周境川同是景開高中的，不是一個班。
塵遇教微雨和向恒溜冰，周境川教兩個女孩子溜冰。
巧的是，六個人都很喜歡溜冰，六人的溜冰小組就成立了。
這樣充實快樂的時光消逝，春天結束了夏來臨，微雨從周境川口中得知了哥哥有娃娃親的事。
“哥哥，周境川說的是真的嗎？”微雨不滿。
哥哥未來當然是喜歡誰就跟誰結婚，雖然李沅意姐姐很好，但是哥哥跟姐姐在溜冰的時候都沒講過幾句話，大人們怎麼能這樣捆綁呢！
“他說什麼？”塵遇在做傘，手沒停。
“說哥哥跟李沅意姐姐有娃娃親的事，是真的嗎？”
“是的。”
微雨騰地站起來。
“塵微雨。”趙英婉端著水果盤進做傘室，“你就是這樣做傘的呀？”
“不是的媽媽。”微雨仗著家裡人的寵愛，問：“你們怎麼能不顧哥哥跟李沅意姐姐的想法定那種娃娃親呢？這種落後了吧！”
“是有點落後。”趙英婉放果盤，笑眯眯地說：“我跟你爸爸就是娃娃親。”
“好吧。”微雨抿嘴巴。
媽媽走後，微雨問：“哥哥，你喜歡李沅意姐姐嗎？以後你要跟她結婚啊，不喜歡的話怎麼結婚呢？”
塵遇擡眼：“專心做傘。”
微雨沒法專心，偏要問個究竟出來，幾個回合後，塵遇說：“不排斥吧。做傘。”
塵遇認為還沒成年說這件事太早了，等成年了以後再說吧。
塵家是做油紙傘的，李家是開店賣雨具的，兩家很合適，李沅意的媽媽是趙英婉唯一一個女性朋友。
對於戀愛物件和結婚物件塵遇暫無想法，家裡給他安排他也沒生氣，未來他終究會結婚的。
弟弟的臉暗下去，彷彿生病了。
“怎麼了？”塵遇問。
弟弟開始做傘，像沒事人一般跳過了這個話題。
睡前，塵遇熄了燈，微雨才藏在黑暗裡說出真心話：“哥哥知道，姐姐也知道，好像大家都知道了，我也知道了，那哥哥會跟姐姐的關係越來越好的，”
“哥哥，你結婚之後，我還是你最親的弟弟對嗎？哥哥要幸福，但是哥哥也不能遠離我的。”
微雨一把捉住塵遇的手牢牢緊握。
塵遇無奈：“……塵微雨，現在說這件事真的是太早了吧。”
“哥哥你答應我，我永遠是你最親的弟弟。”
“當然了。”
“哥哥你之前還答應過我隻有我這一個好朋友的，我是你的好朋友知心朋友，是你最親的弟弟，我比周境川在哥哥心目中的地位要重好嗎？”
微雨似乎要哭了。
塵遇這多愁善感的弟弟，看電視劇裡的煽情片段也能哭得很厲害……
“你哭了嗎？”塵遇摸上微雨的臉。
微雨另一手握哥哥的手，將哥哥的手拉至唇邊，因為他確實哭了，不想讓哥哥摸到他的眼淚。
塵遇觸到了弟弟緊抿的唇，說：“我答應你，彆哭。這是未來的事，不要想了。”
塵遇的手指接住弟弟灼熱的吐息，弟弟很是捨不得地難過。
“哥哥，在未來，我也不想跟哥哥分開。”
塵遇握著微雨的手，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