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喜歡哥哥嗎 製作傘骨（上）
製作傘骨（上）
哥哥的手有些腫了，哥哥這雙骨節勻稱、修長有力極具美感的手為了他有些腫了。
微雨又是找冰塊又是找藥膏的，儘管塵遇說“沒事，不用。”他還是去了。
“哥哥，你就在房間裡等一下我。”微雨走前說。
是微雨的房間，塵遇被安排坐在微雨的書桌前，塵遇看弟弟在練習冊上的字。
弟弟的字跡很清秀，和弟弟本人一樣，塵遇有個心思細膩敏感的弟弟，有個很心疼哥哥的弟弟。
塵遇再看他送給弟弟的灰藍色油紙傘，連同風箏一塊好好地豎立在床頭櫃上。
“哥哥。”微雨這樣喚著回來了。
微雨執意要幫哥哥冰敷手掌心，奇妙的是，如今幫哥哥冰敷的他似乎能穿越到從前。
從前哥哥被媽媽打過手心之後的時刻。
微雨一擡眼，便對上哥哥的眼睛。
哥哥的瞳孔墨般漆黑，眼神是和某些時候的月色一般淡然。
“冰嗎？”微雨問。
塵遇搖頭。
“哥哥你看這個藥膏能塗嗎？”微雨把褲袋裡的藥膏拿出來。
微雨那纖細的、薄薄的掌心，連一圈傘骨握著都費勁的掌心盛著圓鼓鼓的藥膏。
“能。”塵遇說。
“我來幫哥哥塗，在開學前能完全好的。”
塵遇由著弟弟給自己塗藥膏，問：“你要考試，緊張嗎？”
“緊張。”微雨說，“這還是我第一次正式考試呢。”
微雨的指尖輕輕塗抹在塵遇手心，有點癢。
“哥哥，你知道什麼不犯困的辦法嗎？”
塵遇把所知的告訴：“喝茶能提神。”
“家裡好像有茶。”
“你要喝嗎？”
“我想試試。”微雨承諾，“我真的不能再打瞌睡了。”
“哥哥對我的好我要怎麼報答呢。”
塵遇說：“不需要報答。”兄弟之間這是應該的。
第二天早餐後，微雨給自己泡茶，喝一口，好苦，茶葉放多了。
微雨一口一口地喝完了茶，上樓去做傘室，窗外院子裡，有學徒快快地放下一把傘跑掉了。
微雨振作一番，他也得好好做傘啊。
進了做傘室，看見哥哥站在露台吹風，哥哥很高，風鼓吹哥哥的黑發和黑色t恤。
微雨從未看見哥哥穿過除了黑色之外的其他顏色，哥哥很特彆。
“你喝茶去了嗎？”塵遇問。因為微雨比平時來得晚。
“嗯啊。”微雨預備投入練習中。
塵遇走了過來，嗅到微雨身上的茶香氣，而微雨嗅到來自哥哥掌心的藥膏氣味。
藥膏是微雨在吃早餐時給哥哥塗的。
微雨最終在哥哥的教導和幫助下，做出第一把傘，天青色的。
得等傘晾曬完畢，距離開學隻有四天了。
“哥哥，如果這把傘做成功了，就按我們之前說好的，送給哥哥。”微雨走在哥哥身旁，一起去丟垃圾。
“沒有如果，是成功的。”塵遇說。
哥哥的第一把傘做得不那麼成功，那他的第一把傘怎麼能做成功呢？但這是在哥哥的幫助之下成功的，也可以吧。
微雨幻想過哥哥做的不那麼成功的第一把傘是什麼樣子，微雨也想看看的。
有了茶的幫助，微雨雖然很少打瞌睡，但是晚上也入睡慢，眼皮累累的，腦子活泛的。
這是第三次微雨在塵遇熄燈之後敲門進來。
“讓你少喝點的。”躺在床上的塵遇說。
“還好哥哥也沒睡，我們再來聊天。”微雨爬上床，躺在哥哥身邊，抓了抓後腦下的枕頭。
“明天就把傘送給哥哥，哥哥會給這把傘取什麼名字呢？”
塵遇問：“還要取名字？”
“可以取啊。”
“想不到。”
“那哥哥想到了再取吧。”微雨又問：“哥哥隻有周境川那一個朋友嗎？”
“我跟他算不上是朋友。”
微雨側身麵向塵遇，暗中塵遇的輪廓，微雨用眼光流逝。
“哥哥高中了，會交朋友的吧。”
“不知道。”塵遇說，“你會交很多朋友吧。”
“我也不知道。”對於社交，微雨打不了包票。
“哥哥，我們是哥哥和弟弟，也是好朋友對嗎？”
“嗯。”
微雨想跟哥哥牽手，在被子裡摸到了哥哥的手指。
“你困了嗎？”塵遇問。
“哥哥應該困了吧，牽手睡覺吧。”微雨說。
前兩次就是手牽手睡覺的，微雨和哥哥牽著手，很有安全感，慢慢就成功入睡了。
“你喝的茶抑製了你體內的瞌睡蟲。”和他牽著手的哥哥說。
“哥哥你知道嗎，有的人肚子裡有蟲的，要吃打蟲藥的。”微雨另一手揉肚子，些許擔憂，自己長不胖是不是因為肚子裡有蟲啊，那蟲吃掉了他嚥下的食物。
“你吃過嗎？”哥哥的聲音像靜夜。
“沒有。我肚子裡會不會有蟲，我要吃嗎？可是那好可怕。”
“你肚子裡有蟲。”
“啊。”
“瞌睡蟲啊。”
“哦……”
“睡覺吧。”塵遇都困了。
“哥哥晚安。”
“晚安。”
微雨睡前在想，真想跟哥哥住同個房間，這樣聊聊天再睡覺，真好。
生活真是美好啊。
那把天青色的油紙傘被趙英婉放到魚池裡，傘晃悠了一下，傘麵和水麵貼合，十分清透。
“很漂亮。”趙英婉說。
在哥哥的幫助下，他做成功了，他說：“這把傘送給哥哥。”
“就要開學了，你們玩幾天，這幾天不用做傘。”趙英婉說。
“好耶。”微雨想在入學考試前多準備準備。
“不做傘很高興？”趙英婉笑問。
“不是呀，媽媽您誤會了。”微雨說。
趙英婉把傘拿起來，微雨和塵遇的眼隨傘動而動。
“以後繼續努力。”趙英婉說，“等你能獨自做出一把傘，會很爽快的。”
“嗯。”微雨點頭如搗蒜。
這把傘被哥哥收下，微雨說：“等哥哥想好了這把傘的名字就告訴我。”
“好吧。”塵遇可沒有給誰取名的習慣。
下午他們騎自行車兜風，鎮子裡的自然風光賞在微雨眼中。
他們碰巧遇到了同樣騎著車的周境川。
周境川一手高高揚起，“誒！你們去哪兒？一起啊！”
騎了一下午的自行車，微雨發現自己能很快入睡。
這樣不好，因為他睡不著的話，可以去找哥哥，他要不要去喝一杯茶呢。
可是那是他哥哥呀，他就算睡得早，也可以跟哥哥一起聊天一起睡。
微雨敲門時，塵遇半躺在床上看書。
微雨推門：“哥哥，你還沒睡。”
“你又睡不著嗎？”塵遇說，“你今天沒喝茶，難道還沒代謝掉嗎？”
“我想跟哥哥聊天，所以就來了。”微雨轉身關門，趴到床尾，擡起眼看哥哥。
“那把傘的名字，哥哥想好了嗎？”
“還沒有。”塵遇說，“上來吧。”
微雨掀起被子溜進去，像條魚遊到哥哥身邊，探出頭，“哥哥在看什麼呢？”
塵遇把封麵一側。
“哥哥會跟周境川成為好朋友嗎？”周境川跟哥哥是同個高中，下午一起騎自行車時周境川健談，哥哥也常回他的話。
“好朋友應該不會。”普通朋友就夠了。
“我跟哥哥是好朋友。”微雨保證道，“我隻會有哥哥這一個好朋友。”
他和哥哥最親，他和哥哥經曆了那麼些，他還以為他要花很久的時間才能跟哥哥親近，沒想到一個暑假就夠了，那他還想跟哥哥更加親密，做知心朋友。
“那哥哥呢？哥哥也像我這麼想嗎？畢竟我們的關係最親啊。”
“嗯。”看書的塵遇說。
這個回答，微雨稍有不滿足，也夠了，他懂哥哥是淡淡的性格。
這天晚上微雨仍然跟塵遇牽著手睡。
翌日早，微雨先醒，檢視哥哥的手掌心，好了的。
塵遇感到酥癢，睜眼，看見微雨在劃他掌心裡的線。
“癢。”塵遇沒收手。
“哥哥早。”微雨笑說。
塵遇去撓微雨腰間的癢癢肉，微雨翻身蜷縮，笑露一顆略尖的虎牙。
開學前一天，微雨和塵遇一起去書屋買文具。
“黃金書屋”最大最受歡迎，好多學生都來這裡買，碰上週境川了。
“上次忘了問了，弟弟你在哪所小學？”周境川的劉海長到蓋住眼睛。
微雨看哥哥的劉海，在眼皮之上，他的劉海長度跟哥哥的是一樣的。
“希望小學。”塵遇幫忙說。
“你一定會交很多朋友吧，你性格好。”周境川繞去挑課外書了。
微雨發覺對麵挑筆的三個女生在看哥哥，也是，哥哥長得帥氣，會受女生的歡迎，他很榮幸。
“誒塵遇。”周境川閃來了，“李沅意來了，在門口。”
微雨不認識。
塵遇沒看門口。
周境川的視線穿過一個個人頭望去，露出欣賞花朵的神色。
“走了。”周境川說，“好像是覺得人太多了很擠。”
暑假真的結束了。
麵對全新未知的上學生活，對微雨是個挑戰，好在哥哥能以另一種形式陪伴他，進入高中對哥哥來說，也是一個小挑戰吧。
趙英婉帶微雨到希望小學。
微雨一個人在教室裡寫卷子，總回想暑假的夏天，一張張定格像油畫絢麗。
這是微雨最喜歡的一個夏天。
微雨考得很好，是哥哥輔導得好，微雨歎氣，對麵吃菜的趙英婉問：“怎麼了？”
“哥哥有晚自習。”微雨想跟哥哥一起吃飯，一起做作業，一起聊天的啊。
“你哥哥可以不上晚自習，不過得看你哥哥的安排。”
“為什麼？”微雨驚喜。
“第一呢，是你哥哥要做傘，第二呢，是你哥哥很聰明，學得快成績好。”
“哥哥真厲害啊。”微雨對哥哥的崇拜怕是要超出天際。
哥哥怎麼能那麼完美無缺，無可挑剔呢，哥哥像生長在一汪黑潭裡的白色植物，散發月的光輝，這汪黑潭是哥哥的一隻眼睛。
微雨要和哥哥並肩生長，長成白色植物散出光輝。
飯後，趙英婉帶微雨去景開高中接小遇，趙英婉還差幾天拿到駕駛證，塵德負責開車。
塵德下了車跟微雨打招呼。
“叔叔，好久不見。”微雨說，“最近好嗎。”
“挺好。”塵德問，“你呢。”
“我也很好。”
“我給你和哥哥帶了禮物在後座，去看吧。”塵德笑道。
趙英婉坐副駕駛，微雨到後座，開心壞了：“哇！是拚圖！”
“看來我這禮物送對了，你很喜歡拚圖？”塵德發動車子。
“謝謝叔叔。”
“不知道哥哥喜不喜歡？”
“那我就把哥哥的搶過來拚。”微雨玩笑道。
趙英婉和塵德的相處、對話自然平常，兩個人重新建立了朋友關係，約定好三年之後離婚。
微雨則抱著、看著拚圖等抵達景開高中。
高中外的街上有賣小吃的，土豆豆腐烤腸什麼的。
塵德問：“你想吃嗎？”
“一點點。”
“我帶你去買。”
微雨看趙英婉，後者說：“去吧。”
塵德為微雨買了好幾袋吃的，塵德沒有孩子，也把微雨當做是自己領養來的孩子，照顧趙英婉的性格，不能常和微雨見麵。
微雨不急著吃，等哥哥來了一起吃。
“哥哥來了。”趙英婉說。
微雨挪到裡座，哥哥開門上車，說了句：“叔叔好。”
“哥哥，快看。”微雨說。
塵遇看拚圖，再看微雨，塵遇在學校呆了一天，弟弟給他熟悉的親切感，順帶想起了過去了的這個夏天。
“哥哥，吃這個。”
“你吃吧，我不吃。”塵遇問：“考試怎麼樣？”
微雨用牙簽紮土豆吃，“哥哥輔導得好，我可以直接上六年級。”
趙英婉問小遇：“感覺怎麼樣？”
“還行。”
“明天就要軍訓了吧。”塵德說。
“嗯。”領到的軍訓服放在塵遇的書包裡。
“哥哥還要軍訓？要做些什麼？”微雨問。
塵遇抽一張紙擦微雨唇角的油漬，背景音是塵德在說軍訓要做的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