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喜歡哥哥嗎 選材與備料
選材與備料
微雨說：“我不知道怎麼弄……之前沒摔傷過。”
塵遇說：“先清，再塗，最後噴。”
“好。”微雨不想讓哥哥心生厭煩或是覺得他很笨，“謝謝哥哥。”
“不客氣。”塵遇打算去廚房洗手，剛才摸了兩手灰。
男孩經過塵遇身邊去衛生間了。
恰巧趙英婉從外麵回來，開了門見了他叫了他，“小遇。”
“去乾什麼了。”塵遇說。
“突發奇想修了花插花瓶裡。”趙英婉手裡握一圈紫色的杜鵑，兩旁有綠葉點綴。
“小吉讓你心情那麼好嗎。”塵遇說著來廚房洗手。
水流聲掩蓋客廳裡花瓶輕輕磕碰的聲音。
趙英婉插好了花，隔著餐桌看自己的兒子，說：“你想讓我走出來，我自己也想走出來。”
“那你為什麼還要領養小吉？”塵遇沒有關水龍頭。
“領養和這個現在是兩碼事了。”趙英婉說。
塵遇想起塵德說過，收養孤兒是很好的善舉，即便這樣，也懷疑趙英婉起初想收養小吉的私心。
“小遇——”
那男孩剛摔了膝蓋，出於人道主義，塵遇說：“彆讓他聽見了。”
趙英婉笑：“出去弄花前，接到你外婆電話，說是過兩天來家裡。”
“嗯。”塵遇說。
這時微雨回客廳，邊走邊“嘶”了聲，膝蓋上的傷口並不大，可能他衝洗不當，有點痛。
“這是怎麼了？”趙英婉變了臉色。
“騎自行車不小心摔了。”微雨擺出安慰的笑容，“哥哥給我找了藥。”
趙英婉到茶幾前看碘伏和噴劑，再次看微雨的膝蓋，“明天我給你買護膝去。”
“我穿長褲就好了，明天應該就不會摔了吧。”微雨感覺學了那麼大會兒，有些進步的。
塵遇還沒走，在看花瓶，微雨瞄了哥哥兩眼。
“小遇，家裡沒有創可貼了吧？”趙英婉問。
“沒有了。”塵遇說。
“我去買。”從前趙英婉喜歡差遣塵遇，是該改變一下了。
“等會兒我弄藥了可以自己去買。”微雨體諒又要做飯又要照顧他的媽媽。
“菜我炒好了，等我回來飯應該就煮好了。”趙英婉換鞋，交代道。
本來現在就可以開飯，但她煮飯時忘記了按一下。
“謝謝媽媽。”微雨說。
趙英婉關門的那瞬間，塵遇回房去。
微雨坐在沙發上，慢慢把碘伏倒在膝蓋傷口處。
塵遇回眸，說：“櫃子裡有棉簽。”
“不用了，我已經倒好了。”微雨的傷口泛棕色。
微雨拿起噴劑，臉按紅了卻按不動，前一秒消失在走廊裡的塵遇冒了頭。
微雨沒發現哥哥在看他的笨蛋行為。
“按邊上。”塵遇說。
微雨擡頭，“嗯。”隨之耳朵也紅了。
大概這噴劑雖然沒過期，可好久無人使用，“生鏽”了按不動。
微雨很窘，自己的笨被哥哥看見了。
哥哥走了來，微雨努力地按，哥哥伸手，微雨遞了去。
塵遇看了噴劑的出水口，用力按，噴出來了。
“嘶。”微雨捂嘴。
哥哥關心他似的，避開傷口中心區噴了幾下，他很容易被感動，笑了。
“謝謝哥哥。”
塵遇放下噴劑，微雨目送哥哥離開客廳。
微雨看飯煮好沒有，如果煮好了就去喊哥哥開飯，心想他跟哥哥的關係有沒有親近一點呢。
可惜還沒煮好。
如趙英婉所說，她回來飯才煮好，微雨起身：“我去叫哥哥吃飯。”
“現在貼不貼？”趙英婉問。
“等下貼。”
趙英婉把創可貼放在茶幾上，囑咐：“這兩天注意你的傷口。”
“好，知道了。”微雨走到哥哥書房前敲門，“哥哥，可以開飯了。”
身後傳來開門聲，原來哥哥是在自己的房間裡，微雨回頭，哥哥留下後腦勺。
“微雨，過兩天外公外婆來家裡。”趙英婉揚聲道。
“好！”看著哥哥背影的微雨高聲。
微雨喜歡長輩來家裡的一個原因是哥哥能不待在書房裡。
“哥哥，你的作業快寫完了嗎？”他追上哥哥。
哥哥沒有搭理他，眼光斜側到下方去，不知在看什麼。
吃飯的時候他搭話，哥哥也不怎麼搭理。
微雨的心碎一碎，跟哥哥的關係好像並沒有親近，有這種想法的原因是哥哥原本就是個好哥哥。
外公外婆來家裡的這天下中雨。
微雨注意到外婆打的是紅色油紙傘，外公的是黑色的，兩把傘都很大，傘麵的邊緣處有金色紋路。
“是爸爸做的。”哥哥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後。
他捏捏櫃沿，說：“很漂亮很特彆。”
哥哥去餐廳，外公外婆帶了做好的菜和食材，正和媽媽一塊裝冰櫃裡。
“小遇的分數明天就出吧？”外婆問。
外公的嘴角鉤狀的笑弧：“小遇的成績我敢保證，考上景開沒有問題。”
外婆悄聲問：“塵德真的不住進來？”
趙英婉板臉，把裝排骨的袋子扔進去。
“你這孩子，我就問問。”外婆說。
“問什麼問，那是他們倆早就商量好的事。”外公說。
“微雨，快過來外婆看看你。”外婆一手撐腰一手招招。
微雨十分開心，要跑過去，他路過哥哥，不想哥哥落單，牽哥哥的手向外婆跑。
男孩這一舉動猝不及防，也很意外。
塵遇看見男孩在陰雨天氣裡蓬動的發不是很漆黑，是營養不良的褐。
“把哥哥也牽來啦，喜歡這個哥哥是不是？”外婆揉微雨的發，摸摸微雨的臉蛋。
微雨點頭，是的，喜歡這個哥哥。
“太瘦了。”外公理理微雨的衣領，“媽媽沒給你吃好吃的？”
“是我還沒長胖，媽媽做飯很好吃。”微雨說。
塵遇默默地把手指從微雨的手裡抽出。
“你的自行車學會沒有？”外婆是從媽媽那裡得到的訊息吧。
微雨說：“還沒有。”
他有私心，想等膝蓋好了之後再學，正好也等哥哥有空，就是不知道哥哥有空了會不會教他。
“讓哥哥教你，哥哥很會騎。”外婆說。
微雨看哥哥，忽然外麵的雨下大了，哥哥側臉的線條似暗暗的山巒。
第二天哥哥的分數出了，如願考上景開高中。
微雨第一次看見哥哥的笑容，像星空裡萌發小小的月牙，很美。
趙英婉去打電話了，微雨揪住哥哥的衣擺，“恭喜哥哥。”
塵遇看男孩那發自內心的賀喜的笑，似乎有所動容。
這男孩平日裡跟趙英婉說話都很考慮他的感受，是真心的吧。
哥哥分數那麼高，考上了心儀的重點高中，所以心情好，對他溫聲道：“謝謝。”
微雨彷彿躺進一張綿柔的夢幻網，每個結是哥哥的笑和哥哥的“謝謝”。
微雨好像更加崇拜哥哥了。
翌日微雨在院子裡學騎自行車，塵遇在書房，寫完了作業開啟窗子。
“哥哥！”微雨喊。
興高采烈的微雨坐在自行車上，戴了護膝，一腳踩地，晴朗藍空下，穿杏黃短袖深藍長褲，褲管飄動，現出纖細腳踝的形狀。
像一把鮮豔的油紙傘。
塵遇開窗是為透氣，還為看點景色放鬆眼睛，那男孩像放在院子裡晾曬的油紙傘。
“哥哥，你的作業寫完了嗎？”
“嗯。”塵遇要關窗，外麵的熱氣灌進來了。
“那哥哥有空教我騎自行車了嗎？我還沒學會。”微雨低著頭。
“好吧。”塵遇關上了窗。
哥哥說什麼？會不會聽錯了？微雨往前挪車，盯著期待哥哥會出現的台階。
哥哥現身了，他太高興了，哥哥願意教他騎自行車，他獲得了能量和勇氣。
“哥哥。”
頂著男孩那雙光芒四射的眼，塵遇說：“外婆也叫我教你。”
“謝謝哥哥。”微雨問，“哥哥的作業是全部寫完了嗎？”
“嗯。”
“那哥哥接下來做什麼？”
“你很喜歡打聽彆人的隱私。”塵遇握車把。
於哥哥而言暑假做什麼是隱私啊，每個人的想法不同，微雨不問了。
“哥哥，要是我很笨怎麼辦？”
“我在後麵掌著後座，你慢慢連貫踩踏板，也不要太慢。”塵遇說。
“好的。”微雨坐上車，躍躍欲試。
塵遇掌握後座，偏頭看微雨踩踏板，“那邊也跟上。”
微雨顫顫巍巍的，想到哥哥在後麵幫他掌著平衡，膽子大了。
在哥哥的幫助下，能緩行一段距離了，隻是哥哥有放鬆的趨勢，他就很不穩當。
“不要老想有我給你掌著，要自己把握平衡。”哥哥說。
“哥哥，我是不是沒有平衡感？”微雨氣餒，汗流了不少，哥哥也累了吧，而他還沒學會。
“小遇，微雨。”趙英婉大聲說，“看這邊！”
塵遇瞥去，枯著眉頭的微雨看去。
趙英婉按下快門，記錄下小遇和微雨，多麼美好的氛圍和畫麵，塵熙也會看到嗎。
“媽。”塵遇皺眉，無奈。
微雨擦擦額頭的汗，說：“媽媽，重新拍，剛才我沒做好表情。”
“不拍了，某個不喜歡拍照的人生氣了哦。”趙英婉身影一閃，不見了。
“哥哥，你不喜歡拍照嗎？”微雨問，“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塵遇說，“繼續。”
“哥哥你不累嗎？”微雨不想在哥哥麵前學不會，想晚上自己練練，“進屋喝水吹風吧，明天再教我吧，明天我肯定能學會。”
“嗯。”
“哥哥，你覺得我笨嗎？”微雨在意自己在哥哥心目中的形象。
塵遇看了眼微雨，好似不會回答。
微雨看路時，聽哥哥說：“有點。”
微雨停步張嘴，內心崩塌了一般。
塵遇扭頭看，微雨像一把鮮豔的油紙傘石化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