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複當年舊時人 第71章 論詩詞 深宮行刺
青杏攥著布包，神色張皇地在月光下疾步穿行，她不時時地回頭望望，生怕有人跟蹤自己。
內務司後牆的陰影處，一個瘦長的身影正焦急地來回踱步，顯然是在等人。
“小郭子，小郭子。”青杏壓低聲音呼喚，嗓子因緊張而乾澀。
那身影猛地一頓，隨即快步迎上來：“青杏姑娘，你怎麼才來呀，我還以為你行動失敗，被逮住了呢。”
“讓你埋伏在彆的主子身邊，你能想動手就動手嘛，若非她們都睡下了，我哪有機會。”青杏沒好氣地說。
做內奸的難處，隻有做過才知道，在事情成功之前，得一直偽裝忠誠，稍有差錯，被懷疑上，什麼時候被主子除掉都不知道。
小郭子也沒心思跟她講理：“東西呢，有沒有拿到什麼？”
青杏掏出布包開啟，對小郭子道：“這是沈貴人的發簪，有三顆珍珠的，你仔細看好了。”
月光下，那支精緻的發簪泛著冷光，三顆珍珠如同凝固的淚滴。
小郭子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好貨色，這下夠那姓沈的喝一壺了。”
“你打算怎麼做？”青杏問
小郭子道：“很簡單，隻要文妃受點傷，讓皇上看見這簪子就足夠了，人證物證俱在，沈貴人還能如何脫身？”
青杏將沈晨夕的發簪交給小郭子，忙道：“我得趕快回去，不能讓她們發現我在外麵，剩下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她慌忙整理衣衫，沿著小路小跑回含玉殿。
沈晨夕等人都睡得很香，鞋子沒動過。
青杏如釋重負，躺到床上睡了，剛才的事情，好像根本沒有發生。
旦日。
晨光灑入寢殿時，白桃已經端著銅盆在門外等候多時。她聽見裡麵傳來輕微的響動，叩門道：“主子可是醒了，奴婢來侍候您洗漱。”
“進來吧。”沈晨夕說話的聲音帶著初醒的慵懶。
白桃推門而入，將銅盆放在架子上，擰乾帕子，遞給沈晨夕。
沈晨夕接過溫熱的帕子，輕輕擦拭麵頰，細小的水珠順著她纖細的脖頸滑入衣領。
白桃轉身去梳妝台取梳子：“主子，您今日想梳什麼發式？”
她一邊問，一邊開啟首飾盒。
沈晨夕走到梳妝台前坐下：“簡單些就好，今日，我要去景和宮與文妃姐姐說說話，彆打扮得太花哨。”
白桃的手指在首飾盒中翻找：“咦，您常戴的那支珍珠發簪呢？”
“不就在那……”沈晨夕的話說到一半便頓住，她看向梳妝台，上麵並沒有那支熟悉的發簪。
“奇怪，我記得昨日就放在這裡，怎麼沒有呢，難道放在彆的地方了？”沈晨夕開啟抽屜翻找，結果什麼也沒找到，臉上生出些納悶的神色。
白桃幫著尋找：“是不是掉到地上了？”
她蹲下身，檢視梳妝台下麵的區域，卻仍舊一無所獲。
沈晨夕搖搖頭：“算了，隨便換支發簪吧。”
白桃從首飾盒中取出一支玉簪，小心地梳理沈晨夕的長發，沈晨夕發絲如瀑，在晨光中泛著烏黑的光澤。
白桃將沈晨夕的頭發分成幾股，熟練地挽成一個簡單的髻，再用玉簪固定。
她退後一步端詳：“主子，您看看，可還滿意？”
銅鏡中的沈晨夕眉目如畫，玉簪襯得她整個人氣質清雅脫俗。
沈晨夕輕輕點頭：“很好，把那件藕荷色的衫子拿來吧，待會兒，我們去賞賞新開的花，再到文妃娘娘那裡坐坐。”
景和宮內，文妃見沈晨夕到來，笑意盈盈地上前：“沈妹妹，你來得正好，本宮剛得了上好的龍井，正想叫你品嘗呢。”
沈晨夕道：“那可真是太巧了。”
兩人攜手邊說邊進入內室，春兒已備好茶具，炭火上的水壺正冒著嫋嫋白霧。
文妃親自執壺，滾水衝入茶盞，嫩綠的茶葉在水中緩緩舒展開來，清香氣息頓時盈滿室內。
沈晨夕捧起茶盞，輕嗅茶香。
文妃從書架上取下一本裝幀精美的冊子：“這是本宮抄錄的詩詞，都是前朝名家所作，沈妹妹可有興趣一觀？”
沈晨夕點頭，雙手接過冊子，小心翼翼地翻開。
紙頁上的字跡清秀工整，墨香猶存。沈晨夕不禁讚歎：“姐姐的字真好看。”
文妃抿嘴一笑：“都是胡亂寫的，妹妹若有興致，便與我討論詩詞如何？”
“好，隻是妹妹沒什麼才華，對此略懂皮毛，恐怕會講許多錯話，讓姐姐見笑。”沈晨夕道。
“你說說自己的感想就好了，雅俗共賞，本宮也寫過幾首粗淺的詩，沒你想得那般意境深遠。”文妃道。
兩人相視而笑，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來，從詩詞談到書畫，又從書畫聊到琴藝，相談甚歡，不知不覺間已至午時。
“娘娘，該用午膳了。”春兒輕聲提醒道。
文妃這才驚覺已到吃飯的時間，語帶歉意道：“瞧本宮，一談起詩詞，就忘了時辰，沈妹妹，你不如留下用膳吧，本宮讓禦膳房多準備幾道你愛吃的菜。”
沈晨夕微笑點頭：“那就叨擾姐姐了。”
午膳過後，兩人又在花園中散步消食。
文妃興致勃勃地指著園中花草，為沈晨夕講解各種花木與詩詞中的意象。
“姐姐博學多才，妹妹受益匪淺。”沈晨夕真誠地說道。
文妃搖搖頭：“妹妹過謙了。”
兩人在禦花園逛了一圈，回到景和宮閒談片刻，沈晨夕便向文妃告辭。
文妃送她到宮門口，兩人在門前又說了幾句體己話，這才分開。
沈晨夕的身影剛消失在宮道轉角處，一個黑影就從假山後閃出。
小郭子緊緊握著那支青杏從沈晨夕那裡盜取的珍珠發簪，眼中閃爍著狠毒的光芒，如同即將張嘴咬人的毒蛇。
他悄悄接近正在往屋裡走的文妃，對準其後背，將發簪狠狠地刺了進去。
“呃！”文妃痛呼一聲。
小郭子使勁將文妃推入屋內，迅速關上門，趁機溜走。
文妃踉蹌幾步，掙紮著站起來，後背已暈開一朵刺目的紅花。
“娘娘！”春兒聽到動靜，立即衝出來，見狀，大驚失色，叫道：“快來人啊，娘娘受傷了，快去請太醫！”
景和宮頓時亂作一團。
宮女們手忙腳亂地扶住文妃，太監們立即跑出去，四處搜尋刺傷文妃的凶手。
敢對嬪妃下手，那可不是鬨著玩的，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抓到。
春兒看到文妃背後的發簪，好似被什麼刺激到，突然瞪大眼睛：“什麼，這是……怎麼可能？”
文妃背後的發簪是沈晨夕經常戴的那支，一個月裡少說也要戴十天，很多人都知道這是沈晨夕的發簪。
沈晨夕沒有理由傷害文妃，那她的發簪為何會插在文妃的身體裡？沈晨夕行事向來謹慎，是哪個高手能夠偷到她的發簪？
春兒的直覺就是，她家小姐又要被人陷害了。
文妃趴臥在床，強忍著痛苦，等待太醫過來診治。
太醫還未趕到，趙擎已經聞訊而來，他大步跨入景和宮，龍袍下擺帶起一陣風。
“怎麼回事，文妃為何會受傷，這次又是誰乾的？”趙擎的聲音如同冰刀，讓人聽了覺得不寒而栗。
春兒跪在地上，回道：“皇上，娘娘在門口突然大叫，奴婢出來之時，她就已經受傷了，凶手不知去向，太監們正在搜尋。”
“在此之前，可曾有人來過？”趙擎問道。
春兒不敢隱瞞，隻得說：“沈……沈貴人來過，但她絕無傷人之心，請皇上明察。”
趙擎頗感意外：“你這丫頭倒是有趣，對沈貴人似乎十分信任，看起來，你好像對她特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