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複當年舊時人 第65章 用麝香 無子之痛
沈晨夕趕在藥效失去之前，從瓶中倒出第二顆藥丸，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苦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她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白桃、烏梅、青杏三人輪流侍候沈晨夕喝藥。
輪到烏梅和青杏的時候，沈晨夕不做任何多餘的事情，而在輪到白桃的時候，她就讓白桃倒些藥汁去檢驗。
如此迴圈，每隔開兩天，安胎藥就會檢驗一次。
在沈晨夕被診斷為懷孕的二十天後，白桃端著碗，站在沈晨夕麵前，說道：“主子，今日的藥……”
她欲言又止。
沈晨夕抬起頭：“怎麼，今日的藥，有何問題嗎？”
“李太醫說……”白桃湊近幾步，聲音壓得極低：“這次的藥汁裡麵含有麝香，但量很少很少。”
沈晨夕的睫毛輕輕顫動一下，唇角勾起。她伸手接過藥碗，指尖在碗沿輕輕敲擊，發出清脆的聲響。
“該來的，終於來了。”
白桃有些不解地看著沈晨夕。這半個多月來，她每次都將沈晨夕所服的安胎藥偷偷帶給李元琅查驗，今日終於發現了異常，沈晨夕卻彷彿早有預料。
“趕緊去告訴李太醫，我需要他準備些東西。”沈晨夕說話的聲音輕柔如風。
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青杏帶著兩名宮女走進來，手中捧著皇後剛送來的補品。
“主子，皇後娘娘又派人送來了燕窩和人參，說是給您補身子用。”青杏邊說邊將錦盒放在桌上。
沈晨夕微笑著點頭：“看來，我們得好好感謝皇後娘娘。”
這些看似珍貴的補品，誰知道裡麵摻了什麼，自從她“懷孕”的訊息傳出，各宮送來的禮物已經堆滿了偏殿。
隻要那些東西沒毒，還是可以吃的，畢竟，沈晨夕並未真正懷孕。
夜色如墨，李元琅借著太醫巡診的名義來見沈晨夕。
“藥帶來了嗎？”沈晨夕直接問。
李元琅從藥箱的暗格內取出一個油紙包，小心翼翼地展開，裡麵是深褐色的粉末，散發著淡淡的腥氣。
“這是上好的麝香，隻需加入其中三成，就足夠使孕婦小產。裡麵還有一顆藥丸，能讓您出現小產之象。”李元琅說。
沈晨夕接過紙包，指尖輕輕撚動紙包內的粉末：“周太醫那邊的情況如何，你可有留意？”
“他今日似乎又往您的安胎藥中加了些量。”李元琅道。
沈晨夕冷笑：“既然他要做順嬪的狗，那就讓他和順嬪一起下地獄吧，他們費儘心思，謀害的卻是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孩子，隻是那虛無縹緲的成就感，我會讓他們如願以償地體會。”
“沈主子……”李元琅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深深一揖：“我會安排好其他事情，您隻管與她們鬥。”
假孕藥的藥效還沒有消失，沈晨夕並不急於進行下一步計劃。
麝香能導致小產，卻不能改變因假孕藥而產生的懷孕表現及脈象，在假孕藥的藥效完全消失之前，她還得裝作胎兒安好的樣子。
等到假孕藥的藥效完全消失，沈晨夕便將早已準備好的麝香粉末倒入自己要喝的安胎藥中。
“主子……”白桃站在一旁，雙手緊握成拳。
沈晨夕看了她一眼，說道：“記住，無論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你都要表現出震驚和悲痛。”
白桃使勁點頭。
“青杏那邊怎麼樣？”沈晨夕問。
“青杏今日去取新裁的衣裳，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白桃低聲回答。
沈晨夕端起碗，喝下摻有大量麝香的安胎藥，藥水苦澀異常，她強忍著沒有皺眉。而後，她又吞下一顆藥丸，不久，腹中便傳來一陣絞痛。
“時候到了，白桃，去，按計劃行事。”沈晨夕咬緊牙關。
白桃紅著眼眶跑出殿外，大聲呼喊：“來人啊，快來人啊，主子見紅了！”
烏梅不明真相，驚慌失措地奔走起來，她還以為沈晨夕早產，馬上要生孩子了。
沈晨夕躺在床上，用力掐自己的大腿，直到眼淚奪眶而出，見烏梅十分焦急，便安慰她：“你彆慌，老天會保佑我的。”
白桃將訊息帶出去，趙擎聞訊，匆匆忙忙趕到含玉殿。
“愛妃！”趙擎奔至床前，驚呼：“怎麼會這樣，太醫呢，太醫呢？”
“皇上，太醫已經在來的路上了。”白桃說。
趙擎握起沈晨夕的手，關切地問：“愛妃，感覺如何，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沈晨夕隻說：“陛下，臣妾肚子好疼。”
苗太醫帶著幾個幫手趕到的時候，沈晨夕已經臉色慘白，淚流滿麵。床單上的紅色液體觸目驚心。
沈晨夕蜷縮在床上，雙手緊緊護住腹部，發出痛苦的呻吟：“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她的聲音破碎不堪，像是陷入了絕境。
苗太醫上前診脈，臉色越來越凝重。其他幾位太醫也輪流診斷，每個人把完脈後均是搖頭歎息。
趙擎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但仍不願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你們這是乾什麼，還不趕緊救朕的孩子！”
苗太醫聲音顫抖道：“貴人……貴人小產了，微臣無能。”
“什麼，孩子，我的孩子！”沈晨夕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那聲音中的絕望與痛苦幾乎讓在場所有人都為之動容。
她迅速將臉埋入枕頭下，肩膀劇烈抖動，彷彿整個世界都已經崩塌。
“怎麼會這樣，沈貴人為何會小產？”趙擎一聲怒吼，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陛下……”沈晨夕抬起淚眼朦朧的臉，伸出手，卻又無力垂下：“臣妾……臣妾沒能保住我們的孩子，嗚嗚嗚……”
趙擎一把抓住苗太醫：“朕不是讓你常診平安脈，確保龍胎安穩嘛，怎麼會這樣？”
苗太醫跪伏在地：“微臣罪該萬死，沈貴人突然小產，微臣懷疑……”
他猶豫了一下：“懷疑安胎藥有問題。”
“查，給朕徹查。”趙擎怒吼道：“所有經手過沈貴人飲食藥物的人，一個都不許放過！”
太醫們戰戰兢兢地退到一旁，有人開始檢查沈晨夕平日服用的安胎藥。
沈晨夕透過淚眼，看到周太醫麵色慘白，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
她心中冷笑，臉上卻露出更加痛苦的表情：“陛下，是臣妾沒用，臣妾對不起陛下。”
趙擎坐到床邊，輕輕將沈晨夕摟入懷中：“千萬彆自責，這又不是你的錯，你還年輕，我們還會再有孩子的，你身體不好，彆太難過，朕會為你和孩子討回公道。”
沈晨夕將臉埋在趙擎胸前，淚水浸濕了他的龍袍。
“陛下。”沈晨夕抬頭，眼中滿是破碎的光芒：“我們的孩子，會不會對臣妾心懷怨恨？”
趙擎心疼地為她拭去淚水：“好啦，彆胡思亂想啦。”
他轉頭看向太醫們，厲聲道：“還不快查，朕要知道是誰害了朕的皇兒。”
沈晨夕知道，接下來，宮中將掀起一場風暴，而這場風暴，正是她親手製造出來的。她閉上眼睛，任由淚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