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複當年舊時人 第39章 抄佛經 閉門不出
回到含玉殿後,白桃備好紙筆和十卷佛經,沈晨夕揉了揉手腕,提筆蘸墨,開始一筆一畫地抄寫經文。
沒到半個時辰,白桃即上前,小聲說:“主子,你還是先去歇著吧,奴婢幫您抄。”
沈晨夕搖頭。
白桃想了想,又道:“主子若是覺得過意不去,那奴婢幫您抄五卷,你獨自抄,半個月隻怕抄不完。”
“每天多抄一個時辰,總能抄完,既是自請的懲罰,當然要親力親為,仔細對待,你幫我磨墨就好。”沈晨夕道。
雖然趙擎不一定會檢查她抄寫的東西,但難保沒有好事者針對她,說她的心不誠,並未認真抄寫,而是裝模作樣,背地裡找了宮女代抄。
白桃無奈,便去幫她磨墨。
青杏觀察著沈晨夕的神色,隻見她專注抄經,似乎十分投入。
沈晨夕抄完一頁,輕輕吹乾紙上的墨跡,翻到下一頁。
“青杏,天有些暗,你去拿些燭火,幫我點上吧,這佛經裡麵的字,都快看不清了。”沈晨夕對青杏說。
青杏遲疑片刻,應了聲“是”,退下去準備燭火。
沈晨夕不動聲色地繼續抄寫。
窗外暮色漸沉,含玉殿內愈發昏暗,青杏點上燭火,明亮的光線將沈晨夕的影子拉得修長。
“主子,歇一會兒吧,該用晚膳了。”烏梅輕手輕腳地走進來,看到案上已經堆了厚厚一疊抄好的佛經,不禁心疼起來。
她不知道沈晨夕有沒有後悔。
沈晨夕抄寫半天,終於擱下筆,活動了一下痠痛的右手腕。
白桃立刻上前為她揉捏,偶然發現她手腕上的燙傷痕跡,略微紅腫,應當是在打翻海參湯的時候濺到的。
“主子何必這樣對待自己,皇上明明沒有怪罪您的意思……”白桃為她叫苦。
“正因為如此,我才更要自省。”沈晨夕輕聲說著,目光掃過站在角落處的青杏:“你也彆發牢騷了,反正我不後悔。”
酉時,沈晨夕才進晚膳。
禁足的第一日,晚膳比平時簡單許多,沈晨夕卻好像吃得比往常更加香甜。
用完膳,沈晨夕又回到案前繼續抄經。
她抄一陣子,就甩甩手,顯然是手痠,隻不過她自己倔強,沒有叫苦。
烏梅實在忍不住,趁著添茶的機會低聲道:“主子,您這樣做有什麼用啊,奴婢看您這樣,心裡難受得很。”
沈晨夕說:“沒用也得抄,既是我自找的罪,又有什麼辦法。”
烏梅翻了翻嘴唇
“希望皇上能因此對您多幾分憐惜吧。”
沈晨夕筆下不停,嘴裡卻說著:“過幾日,你也許就明白了,去把我那件披風拿過來,夜裡有些涼。”
烏梅去取披風,等回來時,見沈晨夕已抄完一整卷佛經。
按照這個速度,半個月抄完十卷佛經,確實沒有問題,隻是會很辛苦,至少前麵的十天,要花費不小的力氣。
燭光下,沈晨夕低垂的睫毛在臉上投下兩片陰影。
夜深了,沈晨夕終於擱下筆,揉了揉痠痛的肩膀:“今日到此為止,明日還要早起呢。”
白桃打了個哈欠:“主子才抄了一卷多,還有八卷多呢,奴婢想想就覺得累,您也真堅持得住。”
沈晨夕無奈一笑,她站起身,忽然一個踉蹌,白桃連忙扶住她:“主子,您怎麼了?”
“無妨,隻是坐得久,腿有些麻。”沈晨夕擺擺手,感覺到有些頭暈。
白桃急道:“主子,要不奴婢去請太醫過來給您瞧瞧。”
“不必,隻是有些累了,睡一覺就好,再說,我如今還在禁足期,你也莫要隨便出入,尤其是太醫院那種地方,被人盯上,可會出大事的。”沈晨夕說。
白桃一愣,隨即點頭。她扶著沈晨夕躺下,輕輕放下紗帳,吹滅燭火,退了出去。
沈晨夕沒有立刻入睡。
她睜著眼睛,回想白日裡所發生的那些事情,尤其是自己要求禁足後,順嬪那古怪的臉色。
按理說,順嬪巴不得沈晨夕倒黴,但她見沈晨夕要被禁足抄佛經,反而隱隱生出幾分憂慮,似乎這個結果並不是她想要的。
沈晨夕嚴格遵守禁足的規定,不僅自己沒有踏出含玉殿半步,就連白桃等人也整日待在裡麵,隻有用膳的時候才與外麵的人接觸,但也僅限於在門口處活動。
次日清晨,烏梅來喚沈晨夕起床的時候,發現她已經坐在案前抄寫佛經了。
“主子,您該多睡會兒的。”烏梅心疼道。
沈晨夕搖搖頭:“睡不著,躺著也沒意思,不如早點起來寫字。”
用完午膳,沈晨夕小憩了片刻,醒來之後,又開始抄經,彷彿要將自己完全沉浸在佛經中,與外界隔絕。
烏梅推了推青杏,小聲道:“再這樣下去,主子該不會看破紅塵吧,抄佛經何必那麼認真。”
“主子的事,我們哪管得著,聽她吩咐就是。”青杏說完,便退開了。
烏梅又找白桃說:“你看主子,怎麼那麼認真。”
白桃道:“主子肯定有自己的想法,隻是……算了,我也不想揣測主子的心思,你在這裡好生陪著主子,我去做彆的活。”
等白桃離開,沈晨夕身邊就隻剩下烏梅一人。
烏梅幫助沈晨夕磨墨,因心中在想事情,所以動作很慢。
沈晨夕衝她笑了笑:“你彆想啦,白桃都想不明白,更何況是你呢。”
“夕夕,你在裡麵嗎,我來看你了,你怎麼把自己悶在屋裡那麼久,也不覺得難受。”門外響起許詩韻的聲音。
沈晨夕對烏梅說:“你告訴她,我被罰禁足,不能出門,這幾日,讓她彆來了,等禁足期滿,我會親自去拜訪她。”
烏梅依言照做,將沈晨夕的話轉告給許詩韻。
許詩韻沒能見到沈晨夕,有些失望,臨行時還嘀咕了一句:“皇上也真是,不就是失手打翻東西,弄臟彆人裙子嘛,罰那麼重,唉,伴君如伴虎,還是我的元琅好。”
接下去的幾天,沈晨夕的生活幾乎一成不變,每日早起抄寫佛經,用膳,小憩,再抄寫佛經,直到黃昏。
這段時間,趙擎來過兩次,但沒有進門,隻是在門外逗留,看看沈晨夕過得怎麼樣。
沈晨夕是自己請求的處罰,趙擎見她辛辛苦苦抄寫佛經,沒有任何怨言,便多了幾分心疼,因為她原本不必受這些苦。
後宮很少有女人能讓他這般牽腸掛肚的。
沈晨夕被禁足,趙擎也不便讓她侍寢,這幾日,他大多宿在容妃的承乾宮,但心裡想的卻是沈晨夕在做什麼。
後宮連續幾日平靜無事,安穩得有些反常。
沈晨夕不出門,不知道外麵的情況,但這並不代表她對可能發生的事情毫無預知。
文妃懷孕,難道所有人都會真心實意為她祝賀嗎?
後宮的鬥爭,明槍暗箭,懷孕的妃子,往往是最好的利用物件,像文妃這種沒有心機的人,更容易成為她們的目標。
這是打擊對手的上好機會,後宮那麼多聰明人,豈會毫無動作,一片風平浪靜?
沈晨夕不知道具體會發生什麼事,但大致的動向,卻是可以推斷出來的。
不出意外,很快就會有場大風波。
沈晨夕抄完八卷佛經,擱下筆,喃喃自語:“文妃娘娘,是禍躲不過,至少,我不會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