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複當年舊時人 第160章 碗上油 逆境反轉
“陛下,這碗壁上有油漬!”沈晨夕的聲音如同一聲驚雷,炸響在昭陽宮內。
她纖細的手指緊緊捧著那隻盛有清水的碗,生怕被人搶去似的。
“陛下,定是這油漬作祟,才讓血不相融啊!”沈晨夕喊冤,聲音中帶著十足的委屈。
白桃在一旁附和道:“皇上,民間皆知,若在滴血驗親的碗中塗抹油漬,那即便是親生骨肉的血也無法相融,幸虧娘娘發現得及時,否則,真相怕是永遠也無法浮出水麵了。”
沈晨夕在碗壁發現油漬,那驗親失敗的原因,就不是沈晨夕生下野種,而是碗被人動了手腳。
趙擎麵色驟變,大步走到沈晨夕前麵。
他修長的手指放在碗壁內側,起初,肉眼幾乎看不出任何異常,但當他的指尖輕輕劃過碗壁時,確實能夠感受到一絲滑膩感,與水的觸感明顯不同。
如果是乾淨的碗,摸上去不會這樣。
趙擎伸出手指放在鼻尖輕嗅,一股淡淡的油脂氣味鑽進鼻腔。
“去取盆清水來。”趙擎道。
孟德福連忙命人端來一盆清水,趙擎將那隻驗親用的碗全部浸入水中,沒過多久,便見水麵上泛起些細小的油花。
“這碗上果然有油!”趙擎猛地轉身,目光如刀子般掃過殿內眾人,彷彿要在他們之間找出幕後黑手。
在場的嬪妃心中都在猜測,幕後黑手究竟是誰。
皇後心中也是一驚,她靠近容妃,輕聲問道:“妹妹,這究竟怎麼回事,你為何要這麼做,在那碗上抹油?”
容妃輕聲否認:“沒有啊,我並未有此打算,況且,這板上釘釘的事,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她認定沈晨夕生下來的是野種,讓那野種和皇帝驗親,自然而然會失敗,並不需要用彆的方法來達成這個效果。
可是,她們不打算用這個方法,彆人卻用了這個方法。
趙擎的目光落在沈晨夕身上。
淚水無聲地滑過她蒼白的臉頰,那單薄的身影與倔強的姿態,讓趙擎心頭湧起一陣強烈的憐惜。
趙擎眼中原本的痛苦和失望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愧疚。
這次,沈晨夕差點又被冤枉了。
如果不是沈晨夕在關鍵時刻發現碗壁的油漬,恐怕她還要吃不少苦頭,甚至糊裡糊塗地被處死,一想到此處,趙擎內心的保護欲即變得更為強烈。
他不允許彆人誣陷沈晨夕。
趙擎想起沈晨夕入宮以來的種種,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她從不與人爭寵,她為自己親手縫製香囊,她在自己生病的時候百般照顧,日夜守在自己的床邊,她屢次被人陷害卻從未在背後說彆人壞話……
反觀容妃等人,哪有一點比得上沈晨夕,心胸狹隘,總是嫉妒彆人,隻想著自己的榮華富貴。
“夕兒……”趙擎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沈晨夕麵前。
沈晨夕抬起淚眼直視趙擎:“陛下,您現在相信臣妾了嗎,還是仍然覺得臣妾在狡辯?”
她的聲音很輕,說出來的字卻像尖利的針,刺得趙擎胸口一陣一陣地痛。
趙擎轉向殿內眾人,聲音陡然提高:“是誰,誰膽敢在碗上做手腳,陷害宸妃!”
眾嬪妃默不作聲,她們在猜測著彼此的想法,誰也不敢輕易開口。
容妃上前一步,福身道:“皇上明鑒,此事蹊蹺,若真有人做手腳,也是宸妃自己所為。”
“荒謬!”白桃忍不住反駁:“那碗我們又碰不著,難道還能隔空抹油嗎?”
為避嫌疑,沈晨夕等人一直待在昭陽宮裡,而那碗並不是從昭陽宮拿的,說她們動手腳,也沒有依據。
趙擎眼帶寒光:“容妃,是你先說宸妃與外男私通的,你如此信誓旦旦,莫非早有準備?”
言外之意,卻是說,這油該不會是你安排人抹上去的吧。
如果沒動手腳,容妃為何能這麼肯定沈晨夕的孩子不是皇室血脈,保證滴血認親無法通過?
“臣妾沒有,一定是她明知驗親會失敗,便事先在碗上抹油,好為自己開脫!”容妃心急,想到什麼話就直接說出來。
趙擎道:“你此言差矣,宸妃若真與他人有染,大可設法避免驗親,豈會自己陷害自己懷的是野種,況且,宸妃沒有機會碰這隻碗,可你卻有機會。”
白桃小聲嘀咕:“娘娘就這樣白受冤枉,也太便宜某些人了。”
容妃臉色微變:“臣妾也是為皇室血脈純正著想,既然皇上懷疑,不如搜查各宮,看能否找出證據。”
“好,德福,你立即帶人搜查各宮,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趙擎道。
孟德福領命而去,殿內的氣氛凝重得幾乎令人窒息。
沈晨夕輕輕拍撫著趙忱,嘴裡念念有詞:“忱兒,對不起,是母妃沒用,讓你一出生就遭人懷疑,我的兒,你怎麼這麼命苦,你不過是比彆人早來這世上一個月!”
這句話的聲音不大不小,趙擎恰好能夠聽見。
趙擎本就覺得愧疚,沈晨夕的這番話,無疑會讓他的愧疚感上升到極限。
滴血認親沒有通過,本身是無法扭轉的死局,但現在不僅扭轉了,還帶來許多好處。
想方設法掩蓋真相,最多隻能保護自己,對敵人不會有太大的打擊。
以退為進,借力打力,纔好重創敵人。
約莫半個時辰後,孟德福帶著搜查的人返回,手中捧著個青瓷小瓶:“皇上,奴纔在喜鵑房中發現了這個。”
趙擎接過小瓶,開啟一看,裡麵還剩半瓶透明的油狀液體。
他湊近聞了聞,臉色更加陰沉:“氣味與碗中抹的油相同。”
“不可能,不可能!”容妃失聲叫道,隨即意識到失態,忙喚來喜鵑,問她:“這是怎麼回事,誰叫你在碗上抹油的?”
她試圖從喜鵑口中得到合理的解釋。
喜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娘娘,奴婢不知道這東西怎麼會在奴婢房中。”
她知道自己被人陷害了,但她卻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容妃伸手指著喜鵑,痛罵道:“你這個蠢貨,滴血認親本就不會通過,要你自作主張動什麼手腳,壞本宮的好事,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本宮!”
喜鵑癱倒在地,身體不停地顫抖著。
她的臉上滿是恐懼,嘴裡喃喃道:“娘娘,奴婢根本沒乾這樣事啊,奴婢也不知道自己房中為何會有這個。”
喜鵑已有預料,自己是被人陷害了,但沈晨夕和她的兩個宮女都沒有機會做這件事,即便指認她們也是自取其辱。
沈晨夕的幫手到底是誰,喜鵑也猜不出來。
趙擎緩步走到容妃麵前:“容妃,你還有何話要說,究竟是你的宮女自作主張,還是你指使的她?”
“奴婢……”喜鵑語塞,說不出話來。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絕望,她知道自己難以擺脫這個罪名。
容妃大概猜到喜鵑也是中了圈套,但她仍不甘心就此失敗:“皇上,即便如此,也不能證明宸妃的孩子不是野種。臣妾請求再驗一次,以正宮規,這次由皇上親自準備清水和碗具,看還有誰敢做手腳!”
她試圖做最後的掙紮。
“都出了這麼大的醜,難道你還嫌不夠丟人嗎?”趙擎覺得沒有必要再驗。
“陛下。”沈晨夕忽然開口:“臣妾願意再驗一次,若血無法相融,臣妾自刎謝罪,若血相融,便請陛下嚴懲容妃誣蔑臣妾清白之罪!”
容妃聽見沈晨夕的話,莫名有些心驚,她之前的自信好像全部轉移到沈晨夕的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