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複當年舊時人 第121章 勸和談 北鄔來使
退朝後,趙擎獨自在禦書房踱步,燭火搖曳,映照出他陰晴不定的麵容。
他走著走著,忽然停下腳步,將孟德福喊進來:“速速派人,去請齊王來見朕。”
孟德福立刻指派了一名小太監去請齊王趙湛,趙湛像是在專門等著似的,得知趙擎要見他,直接動身。
“皇上,齊王殿下到了。”孟德福輕聲稟報。
“讓他進來。”趙擎的聲音有些疲憊。
趙湛步履沉穩地踏入禦書房:“臣弟參見皇兄。”
趙擎轉過身:“免禮,邊境之事,想必你也已經知曉了,朕召你前來,就是想聽聽你對北鄔犯境的看法。”
趙湛道:“北鄔大軍此次來勢洶洶,他們的行動確實出人意料。”
趙擎走到案前:“朝中大臣分為兩派,一派主戰,一派主和,朕一時難以決斷,不知你有什麼高見。”
趙湛恭敬道:“皇兄,此事關係重大,臣弟不敢妄言。”
“但說無妨。”趙擎示意他坐下:“朕想聽聽你的意見。”
趙湛整理了一下思緒,緩緩道:“皇兄,臣弟以為,依現在的局勢,不宜交戰,和談才為上策。”
“哦,為何?”趙擎問道。
趙湛詳細分析原因:“其一,京城兵力不足,若強行開戰,恐難抵擋北鄔鐵騎;其二,蕭將軍遠在東線,暫時無法回援,若貿然調回,東線恐有失守之虞;其三,當前國庫空虛,長期作戰,難以為繼。”
蕭翎在平陰關抵禦敵軍,是不能調離的,否則,敵軍從平陰關湧入,與已經入侵的敵軍合二為一,就更難戰勝他們。
京城的兵力不僅數量少,而且以步兵為主,麵對敵方的騎兵,發揮不了多大優勢。即便調集周邊駐軍,也難以在短時間內形成有效防禦。
趙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繼續說。”
趙湛壓低聲音:“更重要的,是皇兄可藉此機會削弱蕭翎的勢力。若與北鄔和談成功,蕭翎便無戰功可立,他在軍中的威望必然受損。”
若戰事持續,蕭翎還會立下戰功,如今朝中武將,唯他威望最高,趙擎也希望他沒有戰功可立。
趙湛知道趙擎要打壓蕭翎的心思,因此故意這麼說,以引導趙擎選擇與北鄔和談。
蕭翎即便無仗可打,也不會失去價值,北鄔的威脅畢竟是存在的。趙湛與蕭翎暗中配合,該重用蕭翎的時候還得重用。
趙擎沉默良久:“可若和談,北鄔必會獅子大開口。”
“皇兄明鑒。”趙湛道:“和談隻是權宜之計,我們一邊答應北鄔的條件,一邊暗中調集兵力,待時機成熟,再行反擊。”
趙擎站起身,望著遠處的宮牆,問道:“你的意思是,先穩住北鄔?”
“正是。”趙湛走到趙擎身後:“我們可以借和談之機,暗中調集各地兵馬,同時整頓京城防務,待北鄔退兵之後,再出其不意地反擊,讓他們把得到的東西吐回來。”
趙擎道:“可那些北鄔人會輕易退兵嗎?”
趙湛微微一笑:“北鄔人貪婪成性,隻要我們給他們足夠多的金銀財寶,他們必會退兵,而且,他們此次突襲,糧草補給未必充足,長期對峙,對他們也不利,定會見好就收的。”
趙擎心中權衡著利弊。
他沉思良久,終於點頭:“好,那就依你所言,朕明日便下旨,派人去與北鄔交涉,商量和談事宜。”
三日後,北鄔使團抵達京城。
宮門外,旌旗招展,禁衛軍列隊。北鄔使團二十餘人,騎著高頭大馬,緩緩而來。
為首的使臣身材魁梧,但麵容還算清秀,一雙鷹目銳利如刀,氣質不凡,像是有些來頭的。
禮部官員立即上前迎接:“各位使臣遠道而來,辛苦了,陛下已在大殿設宴等候。”
為首的使臣哈哈大笑,聲如洪鐘:“大雍皇帝客氣了,本使奉北鄔王子之命前來,定當竭力促成兩國和睦。”
一行人穿過重重宮門,沿途禁衛軍肅立,刀戟森然。那使臣的目光掃過宮牆殿宇,眼中流露出貪婪的光芒。
大殿內,趙擎端坐主位,文武百官分列兩側,當北鄔使團入殿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這些異族使者的身上。
“北鄔使臣拓跋氏,參見大雍皇帝陛下!”那使臣聲音洪亮,卻毫無恭敬之意。
趙擎強壓下心中的怒火。他並不知道,這位前來議和的使臣,其實是手握兵權的北鄔王子——拓跋利布。
“拓跋使臣免禮,不知貴國有何條件?”趙擎道。
拓跋利布卻咧嘴一笑:“條件嘛,我們可還沒有想好。”
“什麼,還沒想好,那你們來做什麼?”趙擎的話中帶了不悅。
拓跋利布環顧四周,不慌不忙地說:“我們王子說了,讓本使先看看你們大雍朝的誠意,再談條件,不知陛下可否容我等在此宴飲,感受你們的熱情?”
殿內一片嘩然,有大臣出列道:“陛下,兩國和談在即,使臣卻要先宴飲,此非禮也。”
趙擎抬手製止了大臣們的議論,看著拓跋利佈道:“使臣提此要求,可有深意?”
拓跋利布笑容不減:“皇帝陛下多慮了,隻是我們王子素來仰慕中原文化,命我等務必帶回大雍宮廷宴樂之盛況,若皇帝陛下應允,便是表達和談誠意。”
趙湛在旁輕聲道:“皇兄,不妨答應他,正好藉此機會,探聽北鄔虛實。”
趙擎點頭:“好,明日,朕便設宴款待貴使。”
“多謝皇帝陛下!”拓跋利布滿意地笑起來。
北鄔使團進宮,使臣要求設宴的訊息很快傳到了昭陽宮。
“娘娘,北鄔使團入宮了,他們提出要先參加宮宴,再講和談條件。”白桃向沈晨夕彙報。
沈晨夕聞言,陷入深思:“宮宴,北鄔使團為何會對宮宴如此感興趣?”
她起身走到窗前,忽然想起一件事,說道:“白桃,你可還記得前些日子,那個為本宮畫像的畫師?”
白桃點頭:“記得,他畫的畫像,已經收入後宮嬪妃圖冊了。”
沈晨夕道:“你可曾覺得那畫師有什麼異常舉動?”
白桃想了想,說:“那畫師好像特彆關注娘娘,畫得非常細致,不過,這也不算異常舉動吧。”
“他給本宮畫像的時候,齊王就站在旁邊,那畫師和齊王,似乎認識,畫像一事,想必齊王也有參與。”沈晨夕說。
白桃順著沈晨夕的話思索:“娘娘,您懷疑是齊王請來那位畫師給您畫像?”
沈晨夕道:“有此可能,齊王若讓畫師給本宮畫像,那他一定藉此機會偷偷留了一份,收入圖冊那幅畫像不過是掩人耳目。”
烏梅不解道:“娘娘,齊王留您的畫像乾什麼呀,他……他該不會是覬覦您的美色,有何圖謀吧。”
沈晨夕搖頭:“他可看不起宮女上位的人,齊王怕是帶著本宮的畫像,去了一個不該去的地方。”
她走到妝台前,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好似明白了什麼:“北鄔使團要求參加宮宴,必有所圖,本宮的畫像,大概與此有關。”
白桃和烏梅互相看了一眼,沒想到,畫像這件事,還會牽扯到兩國之間的和談。
沈晨夕幾乎可以確定,自己的畫像已經落入北鄔人的手中。而北鄔使團要求參加宮宴,恐怕就是要藉此確認畫像中的人。
烏梅驚恐道:“這麼說,北鄔使團前來議和,可能對娘娘不利?”
沈晨夕冷笑:“無妨,先讓他們得意得意,等他們認為自己快要贏的時候,再體驗一敗塗地的感覺,那打擊才足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