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複當年舊時人 第99章 繡香囊 約見曹逸
趙擎處理完容妃所謂的急報後,眉頭微蹙地回到泉眼旁。遠遠地,他就看見沈晨夕獨自站在池邊,纖細的身影倒映在清澈的水麵上,宛如一幅水墨畫。
“讓愛妃久等了。”趙擎快步走近,聲音裡帶著幾分歉意。
沈晨夕轉身行禮,臉上已不見方纔被齊王趙湛威脅時的冷峻,取而代之的是溫婉的笑容:“臣妾能在這般美景中等候陛下,是臣妾的福分,方纔說有急報,陛下已經處理好了嗎?”
趙擎道:“不過是流民鬨事,兵部已經派人處理了,就這麼點事都要來問朕,擾了朕與愛妃的雅興,回去非得訓斥他們幾句才行。”
沈晨夕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陛下,臣妾想著繡個小物件,獻給陛下。”
趙擎來了興致:“哦,愛妃還會女紅?”
沈晨夕道:“臣妾手藝粗陋,也許繡得難看,還望陛下不要嫌棄。”
趙擎笑著說:“愛妃的心意,朕不會挑剔,就算繡隻癩蛤蟆出來,那也無妨。”
“那便請陛下找人準備些針線和布料,若是快些,天黑之前就能繡出來。”沈晨夕道。
“好,好,朕馬上安排人去準備,你就找個陰涼的地方,慢慢繡,朕去跟齊王說些話,等你繡完之後,再拿給朕看。”趙擎立即吩咐下去。
沈晨夕拿到材料,便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忙活起來。
香囊繡成,沈晨夕便將它拿給趙擎。
趙擎接過香囊,隻見上麵繡著對栩栩如生的鴛鴦,在碧波中相依相偎,旁邊還繡著一個娟秀的“夕”字,針腳細密整齊,顯然是花費了不少心思的。
趙擎看著它,心頭一熱,將香囊貼近鼻尖輕嗅,淡雅的香氣頓時沁入心脾。
他忽然伸手將沈晨夕攬入懷中,在她耳邊低語:“愛妃有心了,這香囊,朕會日日佩戴。”
沈晨夕靠在趙擎胸前:“隻要陛下喜歡就好。”
“豈止是喜歡。”趙擎鬆開她,將香囊係在腰間:“這香囊繡得極好,愛妃還說手藝粗陋,也太過謙虛了,依朕看,就是整個後宮,都沒幾人能與你相比。”
沈晨夕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那陛下可要說話算話,日日佩戴纔好。”
“君無戲言。”趙擎笑著捏了捏沈晨夕的鼻尖。
遠處,幾個嬪妃看著這一幕,眼中的妒火更盛。
夕陽西下,避暑園籠罩在一片金色的餘暉之中,趙擎與沈晨夕漫步在鋪滿鵝卵石的小徑上。
“陪朕去水榭坐坐吧,朕命人備了蓮子羹。”趙擎說。
沈晨夕點頭答應。
到了水榭,趙擎親自為沈晨夕盛了一碗蓮子羹,遞到她麵前。
沈晨夕受寵若驚地接過:“陛下親自為臣妾盛羹,臣妾惶恐。”
“現在沒有外人,不必如此拘禮,就當是尋常夫妻相處吧。”趙擎說道。
沈晨夕小口品嘗著蓮子羹,甜而不膩的滋味在舌尖化開。趙擎專注地看著沈晨夕,目光柔和得不像是個殺伐決斷的帝王。
“陛下,您為何這樣看著臣妾?”沈晨夕臉頰微紅。
趙擎伸手拂去她唇邊的一點湯漬:“朕隻是在想,若朕不是皇帝,你又不是妃子,我們會過上什麼樣的日子。”
沈晨夕垂下眼簾,輕聲道:“陛下是天子,肩負重任,豈能這麼想。”
趙擎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朕不過是隨口一說,江山社稷,終究是放不下的,隻是有愛妃相伴,這帝王之路也就不那麼孤單了。”
眾人在避暑園內過了一夜,次日清晨,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天涼快不少。
趙擎帶著眾妃返回皇宮,途中並無大事發生,隻是隊伍中多了齊王趙湛。
回宮後,趙擎與趙湛兄弟二人談了些瑣事,趙湛時不時地提起王府中那個企圖爬床的奴婢,言談中充滿對身份低下者的鄙視。
“皇上,曹大人求見。”孟德福進門稟報,打斷了他倆的議論。
“讓他進來吧。”趙擎向趙湛揮了揮手:“曹愛卿應該有大事要說,你先去找母後聊聊,朕得空再與你敘舊。”
趙湛遂起身行禮:“臣弟告退。”
出門時,他與匆匆趕來的曹逸擦肩而過,兩人目光短暫相接,曹逸的視線在趙湛身上停留一瞬。
屋內,趙擎麵朝曹逸開口:“曹愛卿有何事要報?”
“回皇上,江南劫掠商船的黑風幫餘孽,已全部緝拿,涉事官員也在押送途中,這是朝中部分大臣包庇黑風幫的證據,請皇上過目。”曹逸取出一堆紙遞了過去。
他的目光掃過趙擎腰間那個精緻的鴛鴦香囊,當看到香囊一角的“夕”字時,便知這是沈晨夕所繡。
有趣的是,那鴛鴦似乎在往“夕”字所在的位置遊過去。
趙擎接過那堆紙,快速瀏覽:“這些人,真是不知死活,官匪勾結,難怪這黑風幫能為患多年,此事,愛卿費心了,朕會論功行賞。”
曹逸躬身道:“謝皇上。”
他眼角的餘光再次瞥向那個香囊,鴛鴦圖案栩栩如生,“夕”字繡得精巧彆致。
這是他與沈晨夕之間約定的暗號,沈晨夕想要見他,但不便直接傳信,因此就利用曹逸麵見皇帝的時候,把訊息神不知鬼不覺地傳遞給他。
趙擎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沈晨夕送給他這個香囊,是在向曹逸傳訊息。
曹逸離開後,便設法讓李元琅告知沈晨夕見麵的場所,自己每日按時等待,她有機會就去,沒機會就等待機會。
兩日後的黃昏,在禦花園西北角,曹逸裝作賞景的樣子緩步而行。
忽然,一陣熟悉的幽香飄來。
沈晨夕到了。
沈晨夕示意白桃退到遠處望風,接著對曹逸說:“曹大人想必已經明白我為何約你相見。”
曹逸道:“是因為齊王的事吧。”
沈晨夕點頭:“齊王與容妃有勾結的跡象,我需要知道,齊王背後究竟有什麼倚仗,敢如此囂張。”
曹逸一聽這話,立即表露關心之態:“怎麼,他欺負你了?”
“那倒不至於,隻是,他對我有很大敵意。”沈晨夕說。
曹逸告訴沈晨夕:“齊王與鎮北大將軍蕭翎過從甚密,反正,他們都是一夥的,隻要有一人跟你作對,其他的,就都會跟你作對,眼下雖無確鑿證據,但我懷疑,齊王暗中培養私兵,還在封地操練人馬。”
沈晨夕冷笑:“難怪他有如此底氣,原來是手中有兵,到時候,怕是連皇帝都敢威脅。”
曹逸道:“齊王表麵功夫做得好,皇上對他的舉動,恐怕還一無所知。”
如今,曹逸一心幫助沈晨夕,很多事情,他都先告訴沈晨夕而不是皇帝了。
沈晨夕意味深長地看向曹逸:“你既說你願意做我手中的刀,那我讓你去殺齊王,你可敢殺?”
曹逸毫不猶豫地回答:“有何不敢。”
說完,他又道:“隻是齊王一死,必出亂子,後麵的事,就很難收拾了。”
“我不是讓你現在去殺他,先給你提個醒而已,以後若打探到齊王的底細,就設法告訴我吧。”沈晨夕道。
“謹遵婕妤娘娘之命。”曹逸鄭重應下。
他這句話說出來,沈晨夕倒是有些想笑的感覺。
遠處傳來白桃的咳嗽聲,這是有人接近的訊號。
曹逸低聲道:“臣告退。”
他的身影一閃,很快消失。
沈晨夕走在回宮的路上,心潮起伏:“趙湛,既然你執意要與我為敵,那就彆怪我手下無情了,就算你有千軍萬馬,也未必能贏,在你眼裡,我是下賤宮女,那我對付你,也不用在乎手段光不光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