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複當年舊時人 第19章 明月夜 晨夕奪寵
十五的黃昏，天邊幾縷霞光與夜色交織成大片雲錦，一輪明月自東方緩緩升起，如銀盤般懸掛在宮殿的簷角上，灑落清冷的光輝。
晚風拂過銅鈴，叮咚作響。
這天，沈晨夕做了許多菜，那是容妃特意給皇帝準備的。
趙擎在午後就已經派太監來傳過話，說是今晚要在承乾宮用膳。
容妃自然要把握住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讓皇帝對自己的寵愛更上一層樓，把黃貴妃的勢頭狠狠地壓下去。
除八寶鴨之外，容妃還準備了趙擎平時愛吃的果品糕點，滿滿一桌子的菜，準保他能吃個痛痛快快。
沈晨夕幫容妃做完菜肴，任務完成，退出了承乾宮。
容妃和喜鵑等人都忙著準備迎接皇帝的到來，也沒空去管彆的事情。
沈晨夕抬頭遙望天空，呢喃細語：“容妃，今晚，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不過那些精美的菜肴，皇帝怕是吃不上了。”
這次的行動至關重要，不能有半點馬虎，不能出半點差錯，否則，前功儘棄，她自己也會死無葬身之地。
“爹，娘，哥哥，姐姐，你們等著我，等著我斬儘仇敵，為你們討還公道！”沈晨夕暗暗握拳，眼中泛起晶瑩的淚花。
往後，她要應對的，不隻是容妃，還有形形色色的大小妃嬪，還有皇帝。
這條路充滿艱難險阻，沈晨夕勢單力薄，她能依靠能利用的，隻有皇帝的寵愛。
然而現在，皇帝都還沒認識她。
酉時三刻，容妃盛裝打扮，一襲緋紅色的大袖衫襯得她膚白如雪，金鳳步搖在燭光下熠熠生輝。
“娘娘，看時辰，皇上應該快往這邊來了，奴婢已準備好安神香。”喜鵑走到容妃身前，臉上滿是歡樂。
容妃撫了撫鬢角的一縷發絲：“多虧兄長立了軍功，否則，皇上今夜未必會來。”
“娘娘待會兒將皇上侍候好，大將軍也會更得皇上器重。”喜鵑道。
“皇後與本宮可是有親緣在的，一榮俱榮，那黃貴妃自不量力，還想跟我們鬥，真是以卵擊石，最後還不得落個粉身碎骨的下場。”容妃聽了喜鵑的話，更加得意。
沈晨夕來到禦花園中的一片小樹林附近，這是皇帝前往承乾宮的必經之處。
此時，趙擎也出發了。
沈晨夕壓住心中的波瀾，深吸一口氣，從袖中取出塊素帕，隨著夜風輕輕舞動起來。
她的動作極儘柔美，腰肢如柳，在月色中更顯出幾分朦朧感，宛如下凡的仙子。那素帕時而遮麵，時而飄遠，為她的舞姿增色不少。
沈晨夕跳的舞稱不上驚豔，卻很有新意，看起來就像是身體嬌弱，有些站不穩的模樣，讓人忍不住要過去抱住她。
沒過多久，不遠處便傳來一陣腳步聲和一名太監說話的聲音。
“皇上，今晚，容妃娘娘必然準備了不少好菜，您可得在那兒飽吃一頓啦。“
“朕最近對那八寶鴨似乎有些貪戀，彆的菜嘛，倒是無所謂。”
“八寶鴨，那肯定是有的……”
沈晨夕假裝沒有聽見他們的談話，繼續跳著她的舞。
腳步聲突然在某處停住了。
沈晨夕借著舞蹈的動作，稍稍用力，整個人便向後傾倒，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就在她即將跌落的瞬間，一雙有力的手臂穩穩地托住了她的身體。
“小心。”低沉的聲音在沈晨夕的頭頂響起。
沈晨夕故作驚慌地抓住趙擎的衣袖，抬眼看到他時，假裝分辨了一會兒，隨即顫聲道：“陛……陛下！”
趙擎正盯著她看。
沈晨夕穩住身子，然後慌忙跪下：“奴婢參見陛下。”
彆的嬪妃大多稱趙擎為皇上，沈晨夕卻稱他為陛下，這便讓趙擎有了新鮮感。新鮮的東西，總要嘗一嘗。
趙擎彎腰拾起那方掉落在地的素帕，看向沈晨夕，道：“起來吧。”
沈晨夕緩緩起身，接過素帕。
趙擎的目光卻無法從她身上移開了。
月光下，她的肌膚瑩白似雪，黛眉如遠山含翠，杏眸似秋水橫波，臉蛋像初綻的桃花，透著一抹淡淡的粉暈。整張臉精緻得宛如工筆細描。
夜風拂過，她鬢邊一縷青絲隨風輕揚，襯得那張臉愈發清麗絕俗，美得令人屏息。
趙擎不知道的是，就是這樣一張臉，在不久之前，還遍佈紅疹，絕對能讓他避而遠之，不想再看第二遍。
“你是哪個宮的宮女，為何在此獨舞？”趙擎問道。
沈晨夕低頭：“回皇上，奴婢是承乾宮的粗使宮女沈夕夕，因……因為思念家鄉，一時忘情，所以……”
就在這時，一陣風拂過，將沈晨夕身上殘留的八寶鴨香氣帶入趙擎的鼻中。
原來，在做八寶鴨的時候，沈晨夕舀了一小勺湯汁，淋在自己的袖口內，因此便有了香氣。
趙擎對這種熟悉的令他魂牽夢縈的香氣非常敏感，很容易聞到。
“你身上怎麼會有八寶鴨的香氣，難不成是在偷吃？”趙擎眼中閃過一絲銳利。
沈晨夕渾身一顫，眼中立刻蓄滿了淚水：“奴婢……奴婢不敢說……”
趙擎上前一步，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見她滿眼淚水，話音便柔了幾分：“說，若有委屈，朕自會替你做主。”
沈晨夕的眼淚從臉上滑落，她顫抖著聲音道：“是……是容妃娘娘讓奴婢每日烹製八寶鴨給她吃，卻不讓奴婢說出去，娘娘說，若是奴婢敢透露半個字，就……就要狠狠地打奴婢……”
她說著說著，身子一軟，假裝要摔倒。
趙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沈晨夕那楚楚可憐的模樣，更激起他幾分憐惜。
此刻近距離看去，這宮女的美貌竟比後宮嬪妃更勝一籌，尤其是那雙含淚的眼睛，如小鹿般純淨，又帶著幾分驚惶，讓人忍不住想要保護。
沈晨夕在趙擎心中留下了一個柔弱的形象，這個形象，是她現在最有力的武器，必須保留，而且還要保留很久，至少得到能壓製容妃的時候。
“所以，這些日子的八寶鴨，都是你做的？”趙擎聲音低沉。
沈晨夕在他懷中輕輕點頭，淚水打濕了前襟：“是奴婢所做，奴婢知錯，求皇上不要告訴容妃娘娘今夜之事……奴婢害怕……”
趙擎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原來容妃在欺君，說什麼祖傳的手藝，其實是自己並不會做，擔心穿幫。
看著懷中瑟瑟發抖的美人，趙擎低頭嗅了嗅她的頭發，突然開口：“孟德福，你去告訴容妃，朕今晚不過去了。”
“那皇上是要……”孟德福小心翼翼地說。
趙擎一把將沈晨夕打橫抱起，沈晨夕輕呼一聲，本能地抓住了趙擎的衣襟。
“回養心殿。”趙擎抱著沈晨夕，大步流星地離開。
沈晨夕將臉埋在皇帝的胸前，嘴角勾起一抹帶有三分狠厲的笑意。計劃進行得比預想的還要順利，但她也知道，這僅僅是個開始。
從此，她和後妃之間的爭鬥拉開序幕。
當趙擎抱著她踏入養心殿時，沈晨夕故意掙紮了一下：“皇上……奴婢身份卑微，不敢……”
趙擎將她放在床上，手指撫過她如畫的臉龐：“彆怕，從今晚起，你就不再是宮女了，你會成為後宮嬪妃中的一員。”
“可是……容妃娘娘……她若知道……”沈晨夕麵上寫滿擔憂。
“知道了又怎樣，難道朕多個嬪妃，還得經過她同意不成，她雖然有些事做得過分了些，但無緣無故打殺嬪妃，她也沒那個膽。”趙擎對沈晨夕說道。
容妃打殺嬪妃，前提是對方存在過錯或是失了寵，無緣無故地打殺，尋不到理由，她沒法跟皇帝交代。
隻要沒犯錯，沒失寵，容妃就不會明著謀害。
沈晨夕聽了趙擎的話，稍顯安定。
“今晚，便由你來侍寢吧。”趙擎有些按捺不住。
沈晨夕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開口說道：“陛下，今晚可是十五。”
“朕寵幸後妃又不是非得挑日子，管它十五十六，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破例了。”
沈晨夕沒有反抗，這本來就是她想要的。
燭火搖曳中，沈晨夕緩緩閉上了眼睛，任由趙擎解開她的衣帶。身體可以臣服，但她的心始終保持清醒。
“容妃，被人奪走寵愛的滋味不好受吧，你們欠我沈家的，我要連本帶利地討回來……”沈晨夕心潮起伏。
殿外，明月高懸，承乾宮中，容妃聽完孟德福轉告的話，臉色鐵青。
“那個該死的賤婢，竟敢勾引皇上！”容妃咬牙切齒，金鳳步搖因憤怒而劇烈晃動：“等著吧，本宮定要讓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