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津市第十三中學 第334章 打破信念
陸誠是什麼時候成為所有人仰望的存在呢？是他一戰成名的時候？還是挑戰紀亞孝、池宿的時候？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打敗郎羣還有辛遙的時候？又或者是統一十三中的時候？
都不是。
似乎他剛出場就成為了備受矚目的目標，他的一言一行，都深深影響著濱津市中學圈的走向。這一點除卻他的同伴、盟友之外，江曼文他們也是深有體會。
有的人拚命爬才登頂，而有的人一出生就在山頂，顯然陸誠就是後者。
這場雙方人數加一起足有六百多人的慘烈戰鬥已經接近了尾聲，很多人在打倒自己對手的同時早已無力起身，隻得坐在地上觀看著陸誠與王儉的單挑。
他們絕大多數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不到他倆居然可以打到現在。
被張遠打敗的辛遙仰麵躺在地上喘著大氣，這時候張遠也是伸出了手道：“在這裡躺著乾嘛？不起來看看王儉和陸誠打到什麼地步啦？”
辛遙倔強地側過頭，道：“連你我都打不過…我還有啥臉麵去看陸誠的戰鬥？況且…已經知道結局的事情何必再去看。”
張遠也絲毫不顧及辛遙的情緒，自作主張地費力將他扶起：“在你眼裡，我們十三中始終是你們的競爭對手、宿敵…可是和你們交往久了，我們卻將你們當做了戰友。”
“戰友？”
“對呀，雖然咱們屢屢交手。但是你們始終沒有用過肮臟的手段，陸誠之所以成為萬眾矚目的目標，那是因為他擁有和宿哥相似的氣質，他在日常的過往行為中具備影響他人的能力。不光是他，你、我包括所有在濱津市已經成名的不良生乃至於那些不上學的人身上都有，隻不過陸誠所展現的更為顯眼而已……”
辛遙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張遠繼續說道：“正因為你們身上的氣質互相吸引，加上同性相斥的原因，所以咱們才會互相產生碰撞。本以為天下無敵的自己，居然會敗在一個同齡人的手中，換做誰能甘心？隨著不斷地打架、交流，你們或多或少都受到了陸誠的影響，你瞧那邊的韓風來，比起之前的氣質幾乎完全不一樣了吧？”
辛遙聽後看著遠處身受重傷的韓風來，而申北星也倒在了他的旁邊。韓風來臉上雖然還留著不甘心的情緒，但是自打之前接觸他之後，辛遙明顯感覺到韓風來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質和原來有著質的改變。事實上也正如張遠所說的那樣，自己在不知不覺中也受到了陸誠的影響，隻不過他內心有意不想承認。
仔細想想其實也對，陸誠完全可以不理會他們，隨便派兩股旗下勢力將他們打敗就好了，何必大張旗鼓地與他們展開正麵交鋒？
辛遙陷入了沉思，他此時覺得張遠的話還真他孃的有道理。王攸寧集合的不到三百人的隊伍就這麼被打敗了，而十三中還有差不多一百多人仍舊有一戰之力。
這就是質的差距。
“記得初中剛畢業報名十三中之後，我主動來到校門口挑釁亞孝哥。結果直接就吃了憋…當時我也覺得自己天下無敵，可到了十三中之後完全將我的自信心打碎了…裡麵的怪物一個接著一個出來，好不容易將宿哥他們熬畢業了，沒想到又出現了譚鵬這樣的噴火怪獸。將譚鵬他們的事情料理好之後，不知不覺已經三年級了，看到晏羿、羅托為代表的新一年級加入十三中後，我也才意識到自己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要畢業了……可偏偏這時候徒生會和紐瑞思為代表的兩股勢力來找茬…加上王攸寧那個缺貨也來信誓旦旦地挑釁，所以我們乾脆玩就玩一把大的！後麵的話，我就不必多說了吧？想必你應該會想明白。”
辛遙意識到了什麼，他有些錯愕地看著同樣滿臉是傷的張遠。張遠從懷裡掏出煙遞了過去，道：“你願不願意後續幫我們一起對付徒生會與紐瑞思國際學校？當然，你要是不願意，我也可以理解，我們隨時恭候你們前來挑戰。”
辛遙聽完哈哈大笑起來，他接過了張遠的煙借著火抽了起來：“他孃的，這就是你們求人的態度？明明是求我們辦事，可到頭來還把我們打了一頓？”
張遠也是被辛遙的話逗笑了，他說道：“靠，難道讓我們特意跑到你們學校跪下來求你們嗎？開什麼玩笑？就算我們真那麼做，你們能輕易答應？有些時候拳頭可比話管用一些，最起碼動手的時候，你們能夠更直觀地瞭解到我們的心意。”
“好了…你不必說下去了，我得好好想一想。我自己倒是沒啥問題，隻不過咱們兩所學校常年處於交戰狀態，我得好好想一想如何做一下我們學校的工作。正因為我之前頻繁輸給你們，所以我在學校的影響力也是大打折扣，很多二年級還有新一年級的有些不服我們了，今天之所以來這麼少的人就是因為這個。”
說服了辛遙，下一步就是韓風來他們了。張遠看著打倒高捷也是渾身是傷的孫鎮，以及被羅托擊敗的李昊，還有和董楊打得雙雙倒地的黃牧鈞……
看樣子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需要花很大的力氣來說服他們，不過這些就不是張遠和陸誠他們操心的了，後續工作自然有夏晚寧親自來解決。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看陸誠和王儉之間的勝負究竟如何。
看著陸誠和王儉的激鬥，辛遙忍不住發出感歎：“想不到他們兩個居然可以打到現在…換做是我早就已經倒地不起了…我曾經從未將王儉放在眼中，可今天他的表現實在是有些驚豔。有件事我搞不懂，王儉明明一直處於下風，究竟是什麼支撐著他與陸誠打到現在的？”
張遠觀察了一陣兩人的打鬥，笑道：“表麵上看，兩人是在拿身體拚命，實際上則是他們二人信唸的碰撞。”
辛遙還未說話，黃牧鈞和孫鎮已經湊了過來好奇地問道：“信唸的碰撞？什麼意思？”
董楊不知道何時也起身，他對黃牧鈞嘲諷道：“不懂了吧？你呀！應該把腦子用在正經地方，彆總想跟我們十三中一決勝負！要是你連這些都看不出來，自然不會明白為什麼這場戰鬥會輸給我們。”
張遠見兩人又要來勁，一拳一個砸在他倆的頭上：“好了，身體都快動彈不得了，就光剩下鬥嘴了嗎？好好看著他們兩人的對決，有些事情不能光憑語言所能表達的。希望通過觀看他倆的對決，你們可以解開心中的疑惑。”
帶著心中的問題，眾人重新將目光投向了還在激戰的兩人。
此刻的王儉與陸誠已經交戰了超過了一百五十個回合，他們都不明白，為何兩人還可以打到現在，究竟是什麼支撐著他們的身體？
不光是那些對手，就連王儉自己也鬨不清楚。以他對陸誠的瞭解，陸誠並不是以體能見長的型別，但是為什麼可以撐到現在？換做以往的對手，早就已經體力不支讓自己消耗得毫無還手之力了，可陸誠偏偏依舊可以絲毫不受影響似的與自己打到現在。
交手期間陸誠明顯感覺到了王儉出拳有些疑惑，他抵擋住了王儉的拳頭，隨即一個摔技將王儉摔出了三米遠。可王儉依舊頑強地站了起來。
王儉雖說花了一番力氣，但是在原地調整了幾秒的呼吸後，又朝著陸誠走了過去。
“王儉，我能清楚感覺到，支撐你不能輸的信念根源。隻不過相比較我而言，太過於小家子氣！隻為了和死黨的約定撐到現在，你早已經超越了你自己的極限，但是和我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王儉聽著陸誠的話，隨後趁機抓住陸誠的胳膊，用極為迅速的手法使出了一個過肩摔將陸誠摔躺下。
然而陸誠就像剛才的自己一樣，在地上緩了一小會兒重新站了起來，他現在身上也幾乎沒一塊好肉了，他氣喘籲籲地朝著王儉招手進行挑釁，示意讓王儉過來接著打，可他嘴上卻一直沒停：“你這個人非常重感情，屬於性情中人，這無疑是你最大的優點。可偏偏這個優點卻給你帶來負累，如果你不感情用事，事情絕不會到現在的局麵。在你的心裡或許認為造成這一切和王攸寧有關，但你仔細想一想，正是因為你的感情用事才導致這一切的發生。如果你並不是想著守護好三十中，而是將注意力放在彆處的話，事情不會到如此地步。”
陸誠的話像一把劍直插進王儉的心臟，王儉盯著陸誠看了好一會兒，他也打算趁著陸誠說話的時候恢複一下體力。
說來也是奇怪，王儉之所以看上去體力非常驚人，實則是他那驚人的恢複能力。
體育課的時候在操場踢球，腳踩中足球明明崴腳，結果他蹦兩下就像沒事人一樣活蹦亂跳了。參加區裡的三公裡長跑比賽也是一樣，開始被彆的學校帶著步調導致前期體力消耗過快，於是他特意放慢了腳步采取自己的方式繼續前行，忍耐到快要結束前一口氣爆發，最終拿到了全區第三的好成績。
在散打隊訓練的時候也是一樣，麵對體重、體型高於自己一倍的人，他主動上前要求和人家配對練習抗擊打。以往普通配對的人，連踹十數腳才會到練習場地的邊緣，而王儉不一樣，身高一米九的大胖子兩腳就將他踹到了邊緣。
為此，散打隊絕大多數的人都不輕易和王儉配對，因為這小子實在是太拚了。後來吳昂看到王儉如此拚命，於是以切磋的名義和王儉打了兩個回合的實戰。
結果王儉被吳昂那驚人的實力所震撼，自己的打法在吳昂麵前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就算自己早已經想好了很多新招數與連續技，也被吳昂輕鬆化解。
後來吳昂對他說，光憑一股子莽勁兒橫衝直撞是不行的，除了必要的訓練之外，還需要針對自己合適的方式進行專攻。經過那一次之後，王儉似乎得到了啟發，他更加以適合自己身體的方式采取了訓練，果真在下一次與吳昂交手的時候明顯感覺自己進步不少。
也正是從那以後，王儉算是“開了竅”，將自己在散打隊悟出的一些事情結合到實戰中來，所以每當訓練到一定程度，他便會與成名的人物交手，從而在與他們交戰的同時汲取養分。
但是陸誠現如今的表現已經遠遠超出了王儉的認知，自己努力到現在也堪堪和陸誠打了個平手。王儉也有些懵了，陸誠難道背地裡也搞特訓了嗎？怎麼會頑強到如此地步？
“陸誠…你告訴我…支撐你的是什麼？”
陸誠見王儉總算說出心中的疑問會意一笑，道：“是信仰。”
“信仰？”
“沒錯，與張犀的約定是支撐你戰鬥到現在的信唸的話，那十三中就是我的信仰。”
陸誠的話好像重錘一樣擊中在了王儉的胸口，王儉不由自主地捂著胸口怔怔地看著陸誠。
陸誠心中清楚，要打敗王儉，必須要先擊潰他內心的防線以及世界觀，如果不能從精神上打敗他，那再打下去倒下的一定是自己。
見自己的話已經奏效，陸誠繼續道：“在所有人眼中，十三中是收底校，說白了就是一所流氓學校。裡麵的人除了鬨事和打架鬥毆外什麼都不行…可我卻並不那麼認為，十三中就好比一個社會的縮影，當然了不單單指十三中，每所中學其實都是一個小社會，但十三中就好比是垃圾場一樣。可十三中的師生們，身處於垃圾場他們絕大多數的人也並未放棄自己…這也是為什麼，十三中能走出那麼多名人的根本原因。因為他們擁有可以再這個垃圾場找到美好事物的能力，隻要找到黑暗中的一束光，那他們自然就會有對未來的期望！然後為了日後的這份期望，他們就會努力前行，無所畏懼。”
王儉盯著陸誠看了很久，想一想的確是這樣，當年十三中所處的情況也正是如此。在何騰與班君實的時代，興華聯合幾乎僅差臨門一腳就可以將整個濱津市中學圈統一，偏偏隻有十三中一直和他們反抗到底，最終在十三中的帶頭下，其他已經被征服或者還在觀望的學校才加入到反抗興華聯合的隊伍當中，從而將當年何騰的統治一舉擊潰。
相比較他們十三中而言，自己因為感情用事對於王攸寧他們的做法選擇無視，對他們的行為聽之任之，更沒想到他們會因為所謂權力的關係將自己踢出局。這麼做真的是遵守了和張犀的約定嗎？
一時間所有的思緒湧上了王儉的心頭，他結合著陸誠剛剛說的話似乎陷入了痛苦之中。
不過幾秒的時間後，王儉重新抬起了頭。在他抬頭的瞬間，那些觀戰的人明顯能感覺到王儉所散發出來的氣場與之前截然不同，眼神比起之前也清晰了不少，似乎在剛剛已經下了某種決心一樣。
張遠等人見狀心道了一聲“不妙”，張遠立即朝陸誠嚷道：“我擦，陸誠你可要小心了哦！現在的王儉可是與剛才判若兩人，人家無論倒下多少次都無所謂，你知道被擊敗一次可就再也站不起來啊！”
陸誠臭著一張臉看向張遠：尼瑪，你特麼就不能少說兩句話？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擦，我這剛起了效果，你這一說話可倒好，這不是變向給王儉打氣助威嘛！？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王儉的變化，剛剛轉醒的王攸寧看到王儉竟然可以和陸誠打到現在，怒喝道：“王儉！你要是贏了，過去的事情我們自然可以既往不咎！但你要是輸了，咱們新賬老賬一起算！”
眾人聽後全都給了王攸寧一個白眼：你特麼是傘兵嗎？贏了你自然會把一切功勞都歸於自己的身上，輸了讓特麼王儉背鍋？你心裡就沒點兒逼數嗎？要不是王儉帶人來，咱們能和十三中打到如此地步？
剩下的人也都懶得和王攸寧計較這些，王儉也並沒有因為王攸寧的話而受到影響，他對陸誠說道：“說實話，打到這個份兒上，我也體力所剩無幾了…到底是你的信仰能夠獲勝，還是我的信念能夠撐下來。我必將拭目以待！”
說罷兩人重新衝向了對方，這一次兩人似乎想要將原本所剩不多的體力一口氣耗儘，他們已經沒有多餘的體力用來防守，隻想著以最直接的方式將對方打倒。
雙方都是咬緊牙關，企圖拚儘最後的一絲力氣將對方擊倒，出拳的動作越來越快越發狠辣。其他雙方的人也開始吵嚷起來，為自己支援的人呐喊助威。
氣氛都已經烘托到這個份上了，王攸寧環顧四周，心中有股不希望王儉贏的想法，可王儉要是輸了，自己豈不是更栽麵？他懷著如此矛盾的心情觀看著兩人最後的對決。
他們二人又互毆了差不多二十多個回合，畢竟之前打了大半天，雙方的體力早已經見底。
王儉將陸誠踹躺下之後騎在陸誠的身上不斷輸出，陸誠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將王儉一把推開，之後他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王儉憑著最後一口氣揮出了一個大擺拳將陸誠再度打倒。
這時候三十中聯盟那邊呼聲更加激蕩，十三中這邊也是焦急地喊著讓陸誠趕緊起身。
在雙方的叫喊聲中，陸誠勉強站了起來，他的雙腿幾乎已經不聽使喚，王儉見陸誠基本上沒啥體力了，於是再度出擊打算一口氣將這個站在濱津市中學圈的人打敗。
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陸誠僅憑腰力零距離揮出仆步穿拳直擊在了王儉的下顎之上，王儉中拳後後退了一步眼看就要翻白眼倒地。但他頑強的意誌力使他從崩潰的邊緣立即回身，朝著陸誠又是連打出數拳，陸誠也不甘示弱同樣做出了回擊。
又過了十來個回合，兩人同時中了對方的拳頭分彆後退了幾步，陸誠已經沒啥力氣了，他單膝跪在了地上，隻能眼睜睜看著王儉朝自己一步一步走來。
沒想到當王儉來到陸誠麵前打算給予最後一擊的時候，王儉的表情變了：“可…可惡…張犀…對不起，我沒能……”
王儉的話還未說完，他便失去了意識倒在了陸誠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