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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跟我講道理,傷感情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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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裴霜,青嵐宗一個平平無奇的外門弟子,日常工作是看管藥田。

我這人冇什麼大誌向,就想安安靜靜地種我的草,攢點靈石,按時下班。

但總有些德高望重的師兄師姐,喜歡跑來跟我講道理、談奉獻、聊格局。

他們說,同門之間要互幫互助,我這株三百年的赤血蔘,應該無私地讓給即將突破的師姐。

他們說,我應該顧全大局,把宗門榮譽放在個人得失之前,主動承擔他們犯下的錯。

他們還說,女子應該溫柔嫻靜,我一個耳光把人抽飛三丈遠的樣子,實在有辱斯文。

我聽完之後,認真想了想。

道理這東西,是對人講的。對聽不懂人話的,我一般選擇直接動手。

畢竟,用拳頭講出來的道理,他們通常聽得更清楚一些。

這是一個關於如何用最樸素的物理法則,解決修仙界大部分人際關係煩惱的故事。

不重生,不逆襲,隻是從一開始就活得比誰都明白。

1

我叫裴霜,在青嵐宗外門種地。

這活兒其實不錯,雖然靈氣稀薄了點,但勝在清靜,冇人管我。我把藥田伺候得油光水滑,每一株靈草都長得比管事手冊上的標準還好。管事長老每次來視察,都捋著鬍子點頭,給我發的月例靈石都比彆人多兩塊。

我挺滿意。我就想這麼混到築基,然後申請個執事噹噹,繼續種地,一輩子安安穩穩。

直到劉青瑤找上門來。

劉青瑤,外門弟子裡的大名人。人長得漂亮,嘴巴甜,天賦也好,據說已經被內門的某個長老看中,就等一個契機就能進內門了。她是外門所有男弟子的夢,也是所有女弟子的榜樣。

她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長裙,裙襬上繡著精緻的雲紋,風一吹,仙氣飄飄。她身後還跟著兩個小跟班,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坨長在路邊的爛泥。

裴師妹。劉青瑤開口了,聲音跟淬了糖似的,許久不見,師妹的藥田還是這麼生機勃勃,真是辛苦了。

我正蹲在地上給一株凝神花除蟲,頭也冇抬。有事說事,彆耽誤我乾活。這幾隻青玉蟲賊得很,一不留神花心就讓它們啃了。

劉青瑤的笑容僵了一下。估計是冇見過這麼不上道的。

她身後的一個跟班忍不住了,站出來嗬斥:大膽!劉師姐好心來看你,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抓著一隻肥碩的青玉蟲,兩根手指一撚,蟲子綠色的漿液就爆了出來。我把手指在旁邊的抹布上擦了擦,才慢悠悠地站起來,看著那個咋咋呼呼的跟班。

你是誰我跟你很熟嗎我的態度需要你來評價我問了三個問題,一個比一個直接。

那跟班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劉青瑤趕緊出來打圓場,她拉了一下那個跟班,柔聲說:師妹彆生氣,是我的不是,冇有管教師弟。裴師妹性子直,我一直都知道的。

她轉向我,臉上帶著溫和又帶點懇求的笑:師妹,我今天來,其實是有一事相求。

我抱著手臂,看著她。說。

我……我最近修煉遇到了瓶頸,馬上就是內門考覈了,我真的……真的很想把握住這次機會。她說著,眼圈就紅了,看起來楚楚可憐,我查閱了許多典籍,發現隻有一種靈藥能助我突破。就是……就是師妹你藥田裡那株三百年的赤血蔘。

哦,原來是看上我的寶貝了。

那株赤血蔘是我三年前偶然得到的種子,費了好大勁才養活,眼看就要成熟了,藥效比尋常的赤血蔘強上十倍不止。這可是我準備築基時用的底牌。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所以呢

劉青瑤似乎冇想到我這麼冷靜,她愣了一下,才接著說:所以……師妹,可否將這株赤血蔘讓與我我知道這很唐突,但這對我真的很重要!等我進了內門,成了長老親傳,我一定不會忘了師妹你的恩情!到時候,我加倍補償你!

她話說得情真意切,好像給了我一個天大的許諾。

她身後的跟班也幫腔:是啊裴霜,劉師姐是什麼人她能許諾你,是你的福氣!一株破人蔘而已,哪有劉師姐的前途重要

就是,你要是耽誤了劉師姐,整個外門弟子都不會放過你!

我聽笑了。

第一,我伸出一根手指,那株赤血蔘不是‘破人蔘’,它是宗門財產,登記在冊的,由我負責看管培育。它的價值,折算成靈石,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第二,我伸出第二根手指,看向劉青瑤,你說的補償,是什麼補償怎麼加倍是給我一千塊下品靈石,還是把你內門弟子的名額讓給我你說得這麼輕飄飄,跟畫大餅有什麼區彆

第三,我伸出第三根手指,眼神冷了下來,我的東西,我想給誰就給誰,不想給誰,誰也搶不走。用同門情誼和宗門大義來綁架我,這套對我冇用。現在,帶著你的人,從我的藥田裡滾出去。你們踩到我的‘七星草’了,那玩意兒嬌貴,踩壞了,你們拿什麼賠

劉青瑤的臉,徹底白了。她大概是第一次被人這麼不留情麵地拒絕,還是當著她跟班的麵。

她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裴師妹……你怎麼能這麼說我隻是……我隻是太想進內門了。我們同門一場,難道這點情分都冇有嗎

冇有。我回答得乾脆利落,我跟你不熟。你要突破,自己想辦法,彆來打我的主意。有在這裡哭哭啼啼的時間,不如回去多打坐一個時辰。

說完,我不再理她,轉身又蹲了下去,繼續跟我的青玉蟲作鬥爭。

背後,是劉青瑤壓抑的抽泣聲,和她跟班們憤憤不平的低聲咒罵。

不識抬舉!

走著瞧,有她後悔的時候!

我懶得回頭。

後悔我裴霜的字典裡,從來冇有這兩個字。我隻知道,誰想動我的東西,我就得先掰斷他的手。

道理是好東西,但對付劉青瑤這種人,拳頭比道理好用得多。

2

我以為劉青瑤被我懟回去,至少能消停幾天。

是我低估了她的臉皮厚度和手段的齷齪程度。

三天後的一個清晨,我照例去藥田。還冇走近,就聞到一股奇怪的焦糊味。我心裡一沉,加快了腳步。

藥田的景象讓我眼睛瞬間眯了起來。

靠近田邊的一片清心蘭東倒西歪,葉片上全是灼燒的黑斑,顯然是被人用火係法術給毀了。而不遠處,我那株寶貝赤血蔘旁邊的土壤裡,被人埋進去幾塊汙靈石。

汙靈石,一種含有駁雜魔氣的廢礦石,對靈植的傷害極大。這幾塊石頭要是埋上一天,赤血蔘的根係就會被魔氣侵蝕,到時候就算冇死,藥效也得廢掉大半。

好狠的手段。

我冇有立刻聲張,而是冷靜地繞著藥田走了一圈。

在田埂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我發現了一個小小的腳印,腳印旁邊,掉落了一枚小指甲蓋大小的玉佩殘片。那殘片上的雲紋,我熟得很。

就是劉青瑤裙襬上繡的那種。

我把那枚殘片撿起來,用布包好,揣進懷裡。然後,我小心翼翼地把那幾塊汙靈石挖了出來,用靈力封存,也一併收好。

做完這一切,我冇有去清理那些被毀的清心蘭,而是直接轉身,朝著外門執事堂的方向走去。

告狀不,那太低級了。

我裴霜解決問題,向來喜歡一步到位。

外門執...堂裡,今天當值的是李執事,一個出了名的死腦筋,凡事隻認規矩和證據。

我一進去,就對他拱了拱手:李執事,弟子裴霜,有要事稟報。

李執事抬了抬眼皮,扶了扶眼鏡:何事

我不說話,直接從儲物袋裡掏出那些被毀掉的清心蘭樣本,和那幾塊用靈力包裹著的汙靈石,放在了他麵前的桌子上。

李執事的臉色立刻變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站了起來,拿起一株清心蘭,仔細檢視,這是……火鴉術的痕跡還有汙靈石誰這麼大膽,敢毀壞宗門藥田

弟子不知。我搖了搖頭,一臉無辜,弟子今早去藥田,便發現藥田遭人惡意破壞。被毀清心蘭共計三十七株,還有人意圖用汙靈石毀掉那株三百年的赤血蔘。弟子第一時間就來向執事稟報。這可是宗門的重要財產,損失慘重啊!

我句句不提我自己,隻提宗門財產、損失慘重。

李執事的臉已經黑得像鍋底了。青嵐宗門規森嚴,惡意毀壞宗門財產,那可是重罪。

可有線索他沉聲問。

弟子在現場,撿到了這個。我把那枚玉佩殘片遞了過去。

李執事接過殘片,看了半天,皺起了眉頭:這雲紋……似乎是內門弟子服飾上的樣式。但外門也有人喜歡仿製……

李執事,我恰到好處地開口,弟子人微言輕,不敢妄加猜測。但三天前,劉青瑤師姐曾來找過我,想要我那株赤血蔘,被我拒絕了。她說……她說她對那株赤血蔘勢在必得。

我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我冇說就是她乾的,我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但聽在李執事耳朵裡,味道就不一樣了。

動機,有了。

間接證據,也有了。

李執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豈有此理!簡直是無法無天!

他猛地一拍桌子:裴霜,你先回去,此事我必會徹查!若真有人監守自盜,殘害同門,我定不輕饒!

多謝執事。我躬身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走出執事堂,我的嘴角才微微勾起。

劉青瑤啊劉青瑤,你以為毀了我的藥田,就能逼我屈服

太天真了。

你動我的草,我就不是刨你墳那麼簡單了。我要讓你身敗名裂,讓你那個內門的夢,徹底碎成渣渣。

接下來,就等著看好戲吧。李執事這個鐵麵判官,查起案子來,可是六親不認的。

3

李執事的效率比我想象的還高。

不到半天,劉青瑤和她的兩個跟班就被傳喚到了執事堂。

訊息很快就在外門傳開了。版本多得離譜。

有人說,劉青瑤嫉妒裴霜種地種得好,故意使壞。

有人說,裴霜背景通天,劉青瑤踢到了鐵板。

還有人說,其實是我裴霜賊喊捉賊,故意陷害冰清玉潔的劉師姐。

我冇理會這些流言蜚語,照舊去我的藥田乾活。那些被毀的清心蘭已經被執事堂的人取走當證物了,我正好把那塊地翻了翻,準備改種點彆的。

下午的時候,劉青瑤找來了。

她眼睛紅腫,臉色煞白,哪還有半點之前的仙氣。她一見到我,就衝了過來,指著我的鼻子尖叫:裴霜!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執事麵前胡說八道陷害我

我用鋤頭柄輕輕一擋,攔住了她。劉師姐,說話要講證據。我隻是把藥田被毀的事實上報,把你三天前來找我的事也一併說了。至於執事怎麼想,怎麼查,那就不是我能控製的了。

你!劉青瑤氣得渾身發抖,那玉佩……那玉佩根本不是我的!我那天穿的裙子上冇有玉佩!

哦我挑了挑眉,那你急什麼身正不怕影子斜,執事查清楚了,自然會還你清白。

你少在這裡假惺惺!劉青GEO恨恨地盯著我,我告訴你裴霜,這件事冇完!你給我等著!

她撂下狠話,轉身就走。

第二天,新的流言又起來了。

說我裴霜仗著自己種地有功,恃寵而驕,誣陷同門天才弟子劉青瑤。還說我心胸狹隘,見不得彆人好。

更有甚者,開始質疑我的人品,說我一個毫無背景的外門弟子,憑什麼能把藥田管得那麼好,說不定是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邪術。

我聽著這些話,心裡隻有兩個字:可笑。

這公關水平,一看就是劉青瑤的手筆。想把我搞臭,讓輿論站在她那邊,給執事堂施壓。

可惜,她打錯了算盤。

我裴霜,從來不在乎彆人怎麼看我。

又過了兩天,執事堂那邊冇動靜,劉青瑤卻越來越囂張了。她身邊聚集了一幫擁護者,每天在我藥田附近晃悠,對我指指點點。

終於,在這天下午,她帶著一群人,直接堵住了我的路。

裴霜。劉青瑤站在人群中間,下巴微抬,恢複了幾分往日的高傲,誣陷同門,可是重罪。現在執事堂還冇有定論,我給你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我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你我,上擂台,切磋一場。她揚聲說道,聲音傳遍四周,你若輸了,就當著所有人的麵,承認是你誣陷我,並向我磕頭道歉!我便大人有大量,不再追究。你若贏了……嗬,你不可能贏。

周圍的人立刻開始起鬨。

對!上擂台!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

劉師姐可是煉氣九層,打她一個種地的,不是跟玩兒一樣

我看著劉青瑤。

她以為我隻是個會種地的,冇什麼戰鬥力。想用這種方式,在所有人麵前把我打一頓,既能出氣,又能洗刷自己的嫌疑。

真是個好主意。

我笑了笑,點了點頭。好啊。

劉青瑤顯然冇料到我答應得這麼爽快。她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不過,我話鋒一轉,光是磕頭道歉,冇意思。得加點彩頭。

你想要什麼彩頭她自信地問。

很簡單。我伸出一根手指,我輸了,磕頭道歉,再把那株赤血蔘雙手奉上。你輸了,你和你身後這幫人,每個人,賠我一百塊下品靈石,作為你們這幾天在我耳邊嗡嗡叫,影響我心情,耽誤我種地的精神損失費。怎麼樣,敢不敢賭

一百塊下品靈石!

劉青瑤身後那群人的臉都綠了。他們大部分都是窮哈哈的外門弟子,一百塊靈石,夠他們小半年的開銷了。

劉青瑤的臉色也變了變。

怎麼我歪著頭看她,不敢了剛纔不是還挺有自信的嗎還是說,你覺得你和你這些朋友的臉麵,連一百塊靈石都不值

這話太毒了。

劉青瑤被我將了一軍,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她要是退縮,以後就彆想在外門混了。

她咬了咬牙,眼裡閃過一絲狠厲:好!我跟你賭!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拍了拍手上的土,走吧,去演武場。早打完,我還要回去給我的‘紫猴花’澆水呢。

看著劉青瑤那張勢在必得的臉,我心裡一點波瀾都冇有。

煉氣九層

哦,忘了告訴他們。

我昨天,剛突破到築基。

4

外門演武場,很久冇這麼熱鬨過了。

擂台周圍圍滿了人,裡三層外三層,連樹上都掛著幾個。所有人都想來看看,外門第一仙子劉青瑤,是怎麼教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種地丫頭裴霜的。

我和劉青瑤在擂台中央相對而立。

負責裁決的,是執事堂的一位師兄。他照本宣科地唸了一遍規矩:切磋比試,點到即止,不得惡意傷人……

劉青瑤已經迫不及待了。她祭出自己的法器,一柄青光閃閃的短劍,劍尖直指我,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傲慢和輕蔑。



裴霜,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她說道,跪下認錯,我或許可以下手輕一點。

我活動了一下手腕,發出哢哢的聲響。廢話真多。開始吧。

裁判師兄看我們劍拔弩張,趕緊宣佈:比試開始!

話音剛落,劉青瑤動了。

她身形一晃,短劍帶起一道青色的流光,直刺我的麵門。劍招淩厲,看得出是下過苦功的。

周圍響起一片驚呼。

是青雲劍法!劉師姐的成名絕技!

這一劍好快!那個裴霜死定了!

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眼看劍尖就要刺到我的眉心,劉青GEO的嘴角已經勾起了勝利的微笑。

就在這時,我出手了。

我冇有用法器,也冇有用什麼華麗的法術。我隻是簡簡單單地,伸出了兩根手指。

食指和中指。

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我用兩根手指,穩穩地夾住了那柄青光閃閃的短劍。

劍尖離我的眉心,不到半寸。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

擂台下的喧嘩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像見了鬼一樣。

劉青瑤的笑容,也凝固在了臉上。她用儘全力想把劍抽回去,但那柄短劍就像是被鐵鉗焊住了一樣,紋絲不動。

這……這怎麼可能她失聲叫道。

冇什麼不可能的。我看著她,淡淡地說,你的力氣,太小了。

說完,我手指微微一用力。

哢嚓!

一聲脆響。

那柄由精鐵煉製、加持了符文的法器短劍,就這麼被我……用兩根手指,夾斷了。

斷掉的劍尖噹啷一聲掉在地上。

全場死寂。

劉青瑤握著半截斷劍,呆呆地看著我,眼神裡全是驚恐。

你……你……

我冇給她說話的機會。

我鬆開手指,上前一步,在她還冇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巴掌扇了過去。

啪!

聲音清脆響亮。

劉青瑤整個人被我抽得原地轉了兩圈,然後像個破麻袋一樣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擂台的邊緣,半天冇爬起來。

她半邊臉迅速地紅腫起來,嘴角溢位了血絲。

我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煉氣九層,就這點本事我搖了搖頭,語氣裡滿是失望,連我一根手指頭都擋不住,你哪來的勇氣上擂台的

我抬起腳,踩在她那隻冇受傷的手上,慢慢地碾了碾。

啊——!劉青瑤發出淒厲的慘叫。

現在,回答我的問題。我的聲音很平靜,但聽在眾人耳朵裡,卻比寒冰還冷,藥田,是不是你毀的

不……不是我……她還在嘴硬。

哦我腳下又加了三分力。骨頭碎裂的哢哢聲清晰可聞。

啊!是……是我!是我乾的!彆……彆踩了!劉青瑤終於崩潰了,哭喊著求饒。

我收回腳,看都冇看她一眼,目光轉向擂台下那些跟她一起來的擁護者。

他們一個個臉色慘白,兩腿發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魔鬼。

你們的劉師姐,已經承認了。我緩緩開口,按照賭約,每個人,一百塊下品靈石。現在,立刻,馬上。少一塊,我就打斷你們一條腿。

人群一陣騷動。有幾個人想偷偷溜走,我眼神一掃,屈指一彈。

幾道微不可見的靈氣射出,精準地打在了那幾個人的膝蓋上。

撲通!撲通!

幾個人慘叫著跪倒在地。

誰再敢動一下,下場跟他一樣。我冷冷地說。

這下,再冇人敢動了。他們哭喪著臉,哆哆嗦嗦地從儲物袋裡往外掏靈石。

很快,一堆亮晶晶的下品靈石就堆在了擂台下。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時,裁判師兄才如夢初醒,他結結巴巴地說:裴……裴師妹,你……你已經是築基期了

嗯,昨天剛突破。我隨口答道,然後走到擂台邊,對那幫人說,把你們的‘精神損失費’交上來,然後抬著你們的劉師姐,滾。

冇人敢不聽。

看著他們手忙腳亂地把靈石送上擂台,然後抬著半死不活的劉青瑤狼狽離去,我伸了個懶腰。

打架,真是個體力活。

不過,看著賬戶裡多出來的兩千多塊靈石,心情還不錯。

打人還能賺錢,這買賣,劃算。

5

劉青瑤被我廢了一隻手,還當眾承認毀壞藥田,事情鬨得很大。

第二天,我就被傳喚到了戒律堂。

戒律堂,是青嵐宗最讓人聞風喪膽的地方。堂主孫長老,據說是個鐵麵無私、修為高深的老頭。

我到的時候,戒律堂裡氣氛嚴肅。孫長老坐在主位上,麵沉如水。李執事站在一旁,臉色也不太好看。

劉青瑤也在,她的一隻手吊著繃帶,臉上還敷著藥,正哭哭啼啼地跟孫長老控訴我的罪行。

……孫長老,您要為我做主啊!那裴霜,心狠手辣,不僅廢了我的手,還……還當眾羞辱我!她根本冇把宗門規矩放在眼裡!

孫長老聽完,目光轉向我,一股強大的威壓鋪天蓋地而來。

裴霜,劉青瑤所說,可屬實他的聲音不怒自威。

要是普通的外門弟子,光是這股威壓就得腿軟跪下了。

但我隻是平靜地站在那裡,威壓到了我麵前,就像春風拂麵,不起半點波瀾。我現在的神魂強度,可不是一個金丹期長老能撼動的。

回長老,我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劉師姐說我廢了她的手,羞辱了她,這屬實。但她說我冇把宗門規矩放在眼裡,這我不認同。

孫長老眉頭一皺:哦你有何話說

弟子有三問。我伸出手指,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第一問,劉青瑤意圖染指宗門重要靈植‘三百年赤血蔘’,索要不成便心生怨恨,用火鴉術和汙靈石毀壞藥田。按照門規,此乃監守自盜、毀壞宗產,該當何罪

李執事立刻站出來,躬身道:回長老,按門規,毀壞宗門重要財產者,輕則廢去修為,逐出宗門,重則當場格殺!

孫長老的臉色沉了下去。

我接著說:第二問,劉青瑤誣陷弟子在先,又糾集數十人,在演武場設下賭局,意圖當眾霸淩同門。此乃拉幫結派、欺壓同門,又該當何罪

李執事再次回答:按門規,拉幫結派,欺壓同門者,杖責一百,麵壁思過一年!

劉青瑤的臉已經毫無血色。

我看著孫長老,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第三問,弟子與劉青瑤上擂台,乃是公平比試,事先有賭約,有裁判。比武切磋,拳腳無眼,有所損傷在所難免。弟子隻是按照賭約行事,讓她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弟子何錯之有

我三問問完,整個戒律堂鴉雀無聲。

劉青瑤癱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孫長老看著我,眼神裡第一次出現了審視和凝重。他大概冇想到,我一個剛築基的小丫頭,思路能這麼清晰,言辭能這麼犀利。

你……他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伶牙俐齒。

長老謬讚了。我平靜地回答,弟子隻是在陳述事實。長老,我這個人不太會說話,也不太會處理複雜的人際關係。我隻信奉一個最簡單的道理:誰犯了錯,誰就該受罰。如果宗門的規矩不能讓犯錯的人付出代價,那我隻好自己動手,讓她付出代價。

我的話,擲地有聲。

孫長老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意味深長。

好一個‘自己動手,讓她付出代價’。他點了點頭,裴霜,你可知,劉青瑤之所以這麼急切地想要那株赤血蔘,是因為她背後有人。

知道。我點了點頭,能讓她這麼有恃無恐,背後的人,地位應該不低。很可能,就是長老您這個級彆的人物。

這話一出,旁邊的李執事臉都嚇白了。

孫長老的笑容卻更深了。你很大膽。

弟子隻是在猜測。我說道,因為弟子想不通,除了有您這樣的人物撐腰,她一個外門弟子,哪來的底氣,敢在證據即將確鑿的情況下,還用比武這種方式來翻盤。她一定是覺得,就算她輸了,就算她做的事情敗露了,背後的人也能保下她。

我頓了頓,直視著孫長老的眼睛:長老,我說得對嗎

空氣彷彿凝固了。

李執事大氣都不敢喘。

孫長老盯著我看了足足有十息的時間,才緩緩收回了目光。

你很聰明。他說道,語氣聽不出喜怒,聰明得……有點不像個外門弟子。

他站起身,揹著手,來回走了兩步。

劉青瑤,毀壞宗產,欺壓同門,證據確鑿。廢去一半修為,逐出青嵐宗,永不錄用。

他下了判決。

劉青瑤如遭雷擊,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然後,孫長老又看向我。

裴霜,比武出手過重,罰你……去藏經閣,抄寫門規一百遍。冇有抄完,不許出來。

李執事愣住了。

去藏經閣抄門規這算哪門子懲罰藏經閣可是好地方,裡麵功法典籍無數,普通弟子想進都進不去!

這哪是懲罰,這分明是獎勵!

我心裡冷笑一聲。

看來,我猜對了。

劉青瑤背後的人,就是他。他現在把劉青瑤推出來當棄子,是為了保全他自己。而他把我罰去藏經閣,一來是堵住悠悠眾口,二來,恐怕也是想把我支開,方便他做些什麼。

比如,對我那株赤血蔘下手。

弟子,領罰。我低下頭,掩去了眼中的寒光。

老狐狸,想跟我玩

走著瞧。看誰玩得過誰。

6

青嵐宗的藏經閣,是宗門重地。

我被罰來這裡抄門規,負責看守藏經閣的是一個頭髮花白,總在打瞌睡的掃地老頭。人人都叫他塵長老,但冇人知道他具體是什麼修為,隻知道他在這裡掃了一百多年的地了。

我領了紙筆,被安排在一樓的一個角落裡。

說是抄門規,但塵長老壓根不管我。他每天除了掃地就是睡覺,偶爾醒過來,會眯著眼睛看我一眼,然後繼續睡。

我樂得清靜。

抄門規對我來說易如反掌,我每天花一個時辰就能抄完十遍。剩下的時間,我便在一樓的書架間閒逛。

一樓都是些大陸通史、宗門雜記、奇聞異錄之類的閒書,冇什麼功法秘籍。但我看得津津有味。

我需要瞭解這個世界,瞭解這個宗門。

尤其是關於孫長老的一切。

很快,我就在一本不起眼的《青嵐宗執事錄》裡,找到了關於孫長老的記載。

孫長鳴,金丹中期修為,掌管戒律堂三百餘年。書中對他的評價很高,說他公正嚴明,鐵麵無私。

但我在書頁的角落裡,發現了一行用特殊藥水寫下的小字,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長鳴,慎之。勿為‘血蘭’所惑,墮入魔道。

字跡很老舊,看起來年代久遠。落款是一個我冇聽過的名字。

血蘭

我心裡咯噔一下。

我立刻去查詢關於血蘭的資料。最後,在一本名為《百草異聞》的古籍中,我找到了它。

血蘭,一種極為陰邪的魔道植物。它不能直接提升修為,但它的花粉,可以用來餵養一種名為心魔蠱的邪物。修士一旦被種下心魔蠱,神智就會被慢慢侵蝕,最終淪為蠱主的傀儡。

而餵養心魔蠱,需要大量的、蘊含精純生命力的靈氣。

比如,三百年的赤血蔘。

我瞬間把一切都想通了。

孫長鳴,這個道貌岸然的戒律堂長老,他根本不是想自己用赤血蔘,他是在養蠱!

劉青瑤,不過是他推到明麵上的一顆棋子,用來奪取赤血蔘的工具。現在棋子廢了,他肯定會親自出手。

而他把我關在藏經閣,就是為了給我製造一個不在場的證明。到時候赤血蔘丟了,也賴不到我頭上,他可以再隨便找個替罪羊。

好一個老謀深算。

我合上書,眼神冰冷。

我本以為隻是教訓一個腦殘師姐,冇想到,卻牽出了一條這麼大的魚。

魔道,心魔蠱。

這要是捅出去,整個青嵐宗都得震三震。

但我不能聲張。孫長鳴在宗門根深蒂固,我一個外門弟子,人微言輕,冇有絕對的證據,誰會信我搞不好還會被他反咬一口,說我修煉出了心魔,胡言亂語。

我需要證據。

能讓他永不翻身的鐵證。

就在我思索的時候,那個一直打瞌睡的塵長老,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我的身後。

小丫頭,他開口了,聲音嘶啞,像是很久冇說過話,好奇心,會害死貓的。

我心裡一驚,麵上卻不動聲色。我轉過身,對他笑了笑:長老,我隻是覺得這些雜記很有趣。您知道的,我就是個種地的,對這些花花草草特彆感興趣。

塵長老渾濁的眼睛盯著我,彷彿要看穿我的靈魂。

半晌,他歎了口氣。

那株赤血蔘,你保不住的。他說道,孫長鳴已經盯上它了。他為了那隻蠱,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

前輩……我剛開口,就被他打斷了。

彆叫我前輩。他擺了擺手,重新拿起掃帚,慢悠悠地掃地,我隻是個掃地的。不過,看在你這丫頭還算順眼的份上,提醒你一句。

他一邊掃地,一邊頭也不回地說:藏經閣頂樓,不對外開放。那裡……有你想找的東西。但是,也很危險。

說完,他佝僂著背,走遠了。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久久冇有說話。

這個掃地老頭,絕對不是普通人。

藏經閣頂樓……

我抬頭,看向通往樓上的樓梯。樓梯口,有一道肉眼看不見的禁製。

孫長鳴,心魔蠱,塵長老,藏經閣頂樓。

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看來,我這門規,一時半會是抄不完了。

7

想上藏經閣頂樓,就必須破掉樓梯口的禁製。

那道禁製是孫長鳴親自佈下的,極為隱蔽和強大,硬闖肯定不行。

我花了兩天時間,假裝看書,實際上一直在研究那道禁製。

這是一個複合型禁製,既有迷陣,又有殺陣,還連接著孫長鳴的一縷神識。一旦有人觸動,他立刻就會知道。

麻煩。但不是冇有辦法。

我需要一樣東西:‘幻神涎’。

這是一種罕見的靈蟲唾液,無色無味,但可以暫時性地麻痹神識感知。隻要我能搞到手,塗在禁製上,就能在不驚動孫長鳴的情況下,打開一個缺口。

問題是,幻神涎很貴,而且隻有內門的丹藥房纔有。

我得去借一點。

當天晚上,我趁著夜色,溜出了藏經閣。

塵長老像是睡死了一樣,毫無反應。但我知道,他肯定醒著。他冇攔我,就是默許。

內門丹藥房,守衛森嚴。

但我冇走正門。

我繞到丹藥房後麵的一處假山,找到一個不起眼的通風口。這還是我之前看宗門建築圖紙時記下的。

通風口很窄,隻夠一隻貓鑽過去。

我搖身一變,身體骨骼發出一陣輕微的劈啪聲。很快,我就從一個正常體型的少女,縮成了一個三歲孩童般大小。

‘縮骨功’,一門不入流的凡俗武學,但在這種時候,比任何高階法術都好用。

我輕鬆地鑽進了通風管道。

管道裡漆黑一片,佈滿了灰塵。我屏住呼吸,像一隻壁虎,悄無聲息地在裡麵爬行。

很快,我就到了丹藥房的儲藏室上方。

我小心翼翼地推開一塊鐵柵欄,朝下看去。

儲藏室裡,一排排的木架上擺滿了各種玉瓶。一個負責看守的內門弟子,正靠在椅子上打瞌睡。

我從懷裡掏出一根細長的空心竹管,竹管的一頭,粘著一小撮安神香的粉末。

我對著那個弟子的方向,輕輕一吹。

一股無色無味的香氣飄了下去。

那個弟子本來就在打瞌睡,聞到這股香氣,頭一歪,徹底睡死了過去。

搞定。

我從通風口跳了下來,落地無聲。

我快速地在藥架上尋找。很快,在一個貼著珍品標簽的架子上,我找到了一個裝著幻神涎的小玉瓶。

我冇有貪多,隻取走了這一瓶。

然後,我從儲物袋裡,拿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玉瓶,放回了原位。

玉瓶裡,裝的是我用露水和蜂蜜勾兌的假貨。

氣味、顏色、粘稠度,都和真的幻神涎一模一樣。除非是煉丹大師拿去用,否則誰也發現不了。

做完這一切,我原路返回,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了藏經閣。

塵長老還在原來的地方睡覺,姿勢都冇變一下。

我回到自己的角落,盤腿坐下,心情愉悅。

孫長鳴,你肯定想不到,你用來困住我的地方,反而成了我最好的保護傘。

現在,萬事俱備。

明天晚上,就是我去你老巢裡,給你準備驚喜的時候了。

8

第二天晚上,夜深人靜。

我確定塵長老已經睡熟了,便悄悄來到通往二樓的樓梯口。

我拿出那個裝著幻神涎的玉瓶,拔開塞子,用靈力小心翼翼地將裡麵的液體引了出來,均勻地塗抹在麵前的空氣中。

滋滋……

空氣中發出一陣微不可聞的聲響。

麵前的禁製,像一塊被熱水潑到的冰,無聲無息地融化開一個小小的洞口。

成了!

我不敢怠慢,立刻閃身穿了過去。在我身後,那個洞口又迅速地合攏,恢複了原樣。

我成功進入了藏經閣的二樓。

二樓的光線比一樓暗了許多,書架上擺放的不再是普通的書籍,而是一枚枚玉簡。這些,纔是青嵐宗真正的功法傳承。

我冇有在這裡停留,徑直走向通往三樓的樓梯。

二樓到三樓的禁製,比一樓的更強。我如法炮製,又消耗了一點幻神涎,順利通過。

三樓、四樓、五樓……

越往上,禁製越強,空氣中的靈壓也越來越大。幻神涎的消耗速度也越來越快。

當我終於站在通往頂樓的最後一層樓梯前時,瓶子裡的幻神涎已經所剩無幾了。

眼前的禁製,已經不再是無形的了。它呈現出一種淡金色的光幕,上麵流動著複雜的符文,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

我知道,這道禁製背後,就是孫長鳴的秘密。

我深吸一口氣,將剩下的所有幻神涎都用了上去。

金色光幕劇烈地波動起來,發出嗡嗡的聲響。我感覺到了另一端,孫長鳴那縷神識的輕微顫動。

他快要察覺了!

我不敢再猶豫,抓住光幕變弱的一瞬間,將全身靈力凝聚於一點,猛地撞了上去!

轟!

一聲悶響。我整個人像是穿過了一層厚厚的膠水,終於進入了藏經閣的頂樓。

在我身後,禁製恢複了原樣,但金光閃爍不定,顯然是受到了損傷。

我顧不上這些,立刻打量起頂樓的情形。

頂樓的空間不大,而且……根本冇有書架。

這裡,更像是一個秘密的煉丹室。

房間中央,擺放著一個半人高的黑色丹爐。丹爐下麵,燃燒著幽藍色的火焰。

丹爐的旁邊,有一個用暖玉製成的箱子。箱子冇有蓋,裡麵鋪著一層散發著寒氣的冰蠶絲。

冰蠶絲上,躺著一隻通體血紅色的……蟲子。

那蟲子隻有拇指大小,長得像一隻蠶,但身體表麵卻佈滿了詭異的黑色紋路。它一動不動,似乎在沉睡。

但即便是在沉睡,它也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邪惡氣息。

心魔蠱!

這就是孫長鳴豢養的心魔蠱!

而在房間的另一邊,牆壁上掛著一幅畫。畫上是一個女子的背影,看起來很年輕。

我走近那幅畫,瞳孔猛地一縮。

畫上女子的背影,我見過。雖然隻是一個輪廓,但我絕不會認錯。

她穿著一身青嵐宗核心弟子的服飾。

而她的腰間,掛著一枚玉佩。那玉佩的樣式……和我在藥田裡撿到的那枚殘片,一模一樣!

我瞬間明白了。

毀壞藥田的,根本不是劉青瑤!

是這個畫上的女人!

劉青瑤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個被推出來頂罪的替罪羊!孫長鳴之所以那麼輕易地犧牲她,就是為了保護這個畫上的女人!

這個女人是誰她和孫長鳴是什麼關係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我必須拿到證據。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個黑色的丹爐上。

爐火正旺,裡麵似乎在煉製著什麼東西。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用神識往裡一探。

丹爐裡,翻滾著粘稠的、散發著惡臭的藥液。而在藥液中央,沉浮著幾十塊……身份玉牌。

全都是青嵐宗失蹤弟子的身份玉牌!

孫長鳴,這個畜生!他竟然用失蹤的同門弟子,來煉製餵養心魔蠱的丹藥!

我氣得渾身發抖。

我立刻拿出留影石,將眼前的一切,全都記錄了下來。心魔蠱、丹爐裡的身份玉牌、牆上的那幅畫……

就在我錄下最後一塊玉牌的時候,樓下的禁製,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波動!

孫長鳴,回來了!

9

警兆傳來的一瞬間,我立刻收起留影石,想也冇想就往窗戶那邊衝。

跳窗不行,藏經閣外麵有更大的守護法陣,跳出去就是自投羅網。

躲起來頂樓就這麼點地方,一覽無餘,根本冇地方躲。

怎麼辦

電光火石之間,我的目光掃過那個黑色的丹爐。

有了!

我一個閃身,直接掀開滾燙的丹爐蓋子,整個人跳了進去!

噗通一聲,我落入了那粘稠惡臭的藥液之中。

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瞬間包裹了我。我趕緊屏住呼吸,用靈力在身體表麵形成一個護罩,隔絕了那些臟東西。

我把丹爐蓋子從裡麵蓋好,隻留下一絲縫隙用來觀察外麵。

幾乎就在我藏好的下一秒,轟的一聲,頂樓的禁製被人從外麵暴力破開。

孫長鳴一臉鐵青地衝了進來。

他一進來,就立刻用神識掃遍了整個頂樓。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的神識,在我藏身的丹爐上一掃而過。

冇有停留。

我賭對了。

他做夢也想不到,會有人敢藏在他煉製魔丹的爐子裡。這對他來說,是最安全,也是最不可能被侵犯的地方。

孫長鳴掃視一圈,冇有發現任何人。但他臉上的疑慮並冇有消失。

他走到禁製被我撞破的地方,仔細檢查了一下,臉色更加難看。

幻神涎的味道……有人來過!他喃喃自語,眼神陰鷙得可怕。

他快步走到那個裝著心魔蠱的暖玉箱子前,看到蠱蟲還在沉睡,才鬆了一口氣。

然後,他的目光,落在了牆上那幅畫上。

他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溫柔,溫柔得甚至有些病態。

嫣兒,彆怕。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畫上女子的背影,師父在。冇人能傷害你。很快……很快師父就能煉成‘化神丹’,治好你的神魂了。到時候,你就再也不用受苦了。

嫣兒化神丹

我躲在丹爐裡,把這些話聽得一清二楚。

資訊量太大了。

那個女人叫嫣兒。孫長鳴在為她煉丹治病。而這所謂的化神丹,恐怕就是用同門弟子的精血魂魄,加上心魔蠱煉製的邪丹!

這個孫長鳴,為了救畫上的女人,已經徹底瘋了。

他對著畫自言自語了一會兒,情緒才慢慢平複下來。

他走到丹爐前,拍了拍爐身。

咚咚的響聲,震得我氣血翻湧。

藥力還是不夠啊……他皺著眉頭,自言自語,看來,那株赤血蔘,必須儘快拿到手了。

他揭開丹爐的蓋子,往裡麵看了一眼。

我趕緊沉到藥液下麵,一動不敢動。

粘稠的藥液遮蔽了視線,他隻是草草看了一眼,確認裡麵的藥材還在,就重新蓋上了蓋子。

等著吧,嫣兒。今晚,師父就去把赤血蔘給你取來。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頂樓,並且重新佈下了一道更強的禁製。

等他走後,我才從丹爐裡爬了出來。

我渾身沾滿了噁心的藥液,但我顧不上這些。

我看著牆上那幅畫,眼神冰冷。

嫣兒……

如果我冇記錯,青嵐宗百年來的第一天才,那個在二十歲就結成金丹,後來卻在一次外出曆練中意外隕落的核心弟子,就叫……

蘇祁嫣。

孫長鳴,是她的師父。

原來如此。

蘇祁嫣根本冇有死!她隻是神魂受了重創,變成了活死人。而孫長鳴,這個老東西,為了救他心愛的徒弟,不惜墮入魔道,殘害同門!

毀壞藥田、留下玉佩殘片的,就是蘇祁嫣!恐怕是她神智不清的時候,被孫長鳴操控著乾的。

一切都說得通了。

孫長鳴,你以為你的秘密天衣無縫

你錯了。

今晚,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身敗名裂!

10

我從藏經閣溜出來,冇有直接回藥田。

我去了宗門的大鐘樓。

青嵐宗有一口問心鐘,非宗門危急存亡之刻不得敲響。鐘聲一響,上至宗主,下至雜役,所有人都必須立刻到宗門廣場集合。

我站在巨大的問心鐘前,深吸了一口氣。

今晚,我就要讓這口沉寂了百年的鐘,為孫長鳴而鳴。

但我不能自己敲。

我從儲物袋裡,掏出了幾張早就準備好的符籙。

牽絲符,一種可以遠程操控死物的低階符籙。

我把符籙貼在撞鐘的鐘錘上,然後找了個隱蔽的角落躲了起來。

接下來,就是等待。

等待孫長鳴去我的藥田。

子時,夜最深的時候。

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潛入了我的藥田。

正是孫長鳴。

他做夢也想不到,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神識監控之下。

他熟練地破開我佈下的簡易迷陣,直奔那株赤血蔘而去。

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赤血蔘的一瞬間。

我發動了符籙。

當——!

一聲雄渾悠長的鐘聲,劃破了青嵐宗寂靜的夜空。

緊接著。

當——!當——!

鐘聲,響了九下。

九響,是最高級彆的警示!

整個青嵐宗,瞬間被驚醒了。

無數道流光從各個山頭飛起,衝向宗門廣場。

藥田裡,孫長鳴臉色大變。他握著那株剛到手的赤血蔘,進退兩難。

跑現在整個宗門都驚動了,他往哪跑

不跑他一個戒律堂長老,三更半夜出現在外門弟子的藥田裡,手裡還拿著剛偷來的靈藥,怎麼解釋

就在他猶豫的這幾秒鐘,我已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身後。

孫長老,我幽幽地開口,這麼晚了,您在這兒……賞月嗎

孫長鳴嚇得魂飛魄散。他猛地回頭,看到是我,眼中瞬間爆發出殺意。

小賤人!是你!

他想也不想,一掌就朝我拍了過來。金丹期的威壓,毫不保留地釋放。

他想殺人滅口!

我冷笑一聲,不退反進。

在他掌風及體的一瞬間,我的身體表麵,浮現出一件散發著淡淡寶光的內甲。

轟!

我整個人被拍飛了出去,撞斷了好幾棵樹,口中噴出一口鮮血。

但我冇死。

那件內甲,是我用敲詐來的那兩千多塊靈石,買的唯一一件東西。上品法器,玄龜甲,足以抵擋金丹期修士的全力一擊。

而我,就是要讓他打我這一掌。

因為就在他出手的同時,十幾道強大的氣息,已經降臨到了藥田上空。

為首的,正是青嵐宗宗主,和幾位元嬰期的太上長老。

他們一來,正好看到戒律堂長老孫長鳴,一掌將外門弟子裴霜打得重傷垂死。

而他的手上,還攥著證物——那株三百年的赤血蔘。

人贓並獲。

宗主陳玄的臉,黑得能滴出水來。

孫長鳴!他怒吼道,你在乾什麼!

孫長鳴徹底懵了。

他看著自己沾血的手,又看了看遠處奄奄一息的我,再看看天上那幾位臉色不善的太上長老,百口莫辯。

我……宗主,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是她!是這個小賤人陷害我!他指著我,瘋狂地叫道。

我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又吐出一口血,虛弱地說:宗主……長老……弟子……弟子有證據……

我顫顫巍巍地,從懷裡掏出了那枚留影石。

孫長鳴……他……他不止偷盜靈藥……他還……殘害同門……修煉魔功……

說完,我頭一歪,暈了過去。

在我暈過去之前,我看到了孫長鳴那張因為極致的恐懼而扭曲的臉。

老東西。

這場為你精心準備的大戲,現在,纔剛剛拉開序幕。

11

留影石裡的內容,像一顆重磅炸彈,在青嵐宗所有高層心中炸開了鍋。

藏經閣頂樓的密室、邪惡的心魔蠱、煉化同門弟子的丹爐……

一樁樁,一件件,觸目驚心。

孫長鳴被當場拿下,廢掉了修為,關進了專門囚禁重犯的鎖龍窟。

宗主陳玄親自出手,搜查了孫長鳴的洞府和藏經閣頂樓。

結果,找到了更多他修煉魔功的證據。

以及……那個被他藏在密室裡,神魂破碎,如同活死人一般的……蘇祁嫣。

青嵐宗百年來最驚才絕豔的天才,竟然冇死。她被自己的師父用魔道手段強行續命,變成了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真相大白於天下。

整個青嵐宗,為之震動。

誰也想不到,那個平日裡公正嚴明、鐵麵無私的戒律堂長老,背地裡竟然是這樣一個喪心病狂的魔頭。

而我,裴霜,那個名不見經傳的種地丫頭,一夜之間,成了整個宗門的英雄。

我揭發了魔頭,挽救了宗門聲譽,還因此身受重傷。

宗主親自來看望我,又是賜丹藥,又是賜法寶,還許諾等我傷好之後,可以直接進入內門,任選一位長老當師父。

我躺在床上,一臉虛弱,心中卻在冷笑。

英雄

他們根本不知道,所謂的真相,也隻是我想讓他們看到的而已。

比如,那枚玉佩殘片。

那確實是蘇祁嫣的。但不是她神智不清時掉的。是我潛入藏經閣頂樓後,從那幅畫上,用神識刮下來的一點粉末,再用靈力凝聚成的。

是我,親手偽造了劉青瑤是替罪羊的證據。

為什麼要這麼做

很簡單。

如果一開始就捅出蘇祁嫣,事情會變得很複雜。一個死去的天才,一個為救徒弟不惜一切的悲情師父,說不定會引來很多人的同情,甚至會有人想辦法為他們開脫。

但如果隻是一個普通外門弟子劉青瑤呢那就簡單多了。一個為了一己私慾就毀壞宗產、欺壓同門的惡毒女人,人人得而誅之。

我需要一個足夠蠢、足夠惹人厭的靶子,把孫長鳴的惡,一步步放大。

先是偷盜,再是包庇,然後是殺人滅口,最後纔是修煉魔功。

這樣一層層剝下來,他的形象就徹底無法挽回了。冇有人會再同情他。

至於劉青瑤她本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被我當槍使,順便廢了,我一點心理負擔都冇有。

這就是我想要的,最乾淨利落的結果。

我正想著,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走進來的人,是那個藏經閣的掃地老頭,塵長老。

他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手裡還拿著他的寶貝掃帚。

他走到我床邊,看了看我,忽然笑了。

小丫頭,你這一齣戲,唱得可真好啊。他說道,連我這個老傢夥,都差點被你騙過去了。

我心裡一凜,麵上不動聲色:前輩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聽不懂塵長老撇了撇嘴,那枚玉佩殘片,是你偽造的吧問心鐘,也是你用符籙敲響的吧就連孫長鳴打你那一掌的力道和角度,你都算計得剛剛好吧

我的瞳孔縮了一下。

他……他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彆緊張。塵長老看出了我的戒備,擺了擺手,我對你冇惡意。我隻是……好奇。

他渾濁的眼睛盯著我:你到底是誰你一個外門弟子,怎麼會懂這麼多東西縮骨功、牽絲符、高超的禁製破解手法,還有這滴水不漏的心機和佈局……這些,可不是一個普通的種地丫頭該有的。

我沉默了。

確實。我表現出來的東西,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個裴霜該有的範疇。

我看著他,忽然反問:那您呢您一個看守藏經閣的掃地老人,又是怎麼知道這麼多細節的您在我身上放了神識標記

塵長老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有意思!有意思的小丫頭!

他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是誰不重要。他說道,重要的是,你這次,雖然幫宗門除了一個大害,但也惹上了一個大麻煩。

什麼麻煩我皺起了眉。

蘇祁嫣。塵長老的表情嚴肅了起來,她神魂雖然破碎,但根基未毀。宗主他們,不忍心看著一個天才就此凋零,決定……用宗門秘法,為她重塑神魂。

我心裡一沉。

那又如何

如何塵長老歎了口氣,小丫頭,你還是太年輕。一個曾經站在雲端的天才,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師父還因為她身敗名裂。你覺得,她會感謝那個揭發了這一切的人嗎

她會恨你。塵長老一字一句地說,她會把所有的怨恨,都轉移到你的身上。一個曾經的金丹天才的恨意,你,承受得起嗎

我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我算計了一切,卻唯獨漏算了人心。

一個清醒過來的,被仇恨填滿的蘇祁嫣。

她,將比孫長鳴更可怕。

12

我的傷,很快就好了。

其實本來就冇多重,都是裝的。

按照宗主的許諾,我順利地進入了內門,還分到了一個不錯的洞府。靈氣充裕,環境清幽。

宗主本來想讓我拜他為師,被我婉拒了。

我還是喜歡一個人清靜。

我成了內門弟子裡的一個傳說。大家都知道我揭發了孫長鳴,是個英雄,但因為我那一巴掌抽飛劉青瑤的光輝事蹟,冇人敢輕易來招惹我。

我樂得自在,每天就在洞府裡打坐、修煉,偶爾去內門藥田逛逛,指點一下那些師弟們怎麼種草。

日子過得平靜而愜意。

直到三個月後的一天。

我的洞府隔壁,那個一直空著的洞府,搬來了一個新鄰居。

那天,我正在院子裡給一盆剛移栽過來的龍舌蘭澆水,隔壁的禁製打開了,一個穿著核心弟子服飾的女子,走了出來。

她看起來很虛弱,臉色蒼白,但那張臉,卻美得驚心動魄。

更重要的是,她的眼神。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明明清澈如水,卻又深不見底,像藏著萬年的寒冰。

她看到我,腳步頓了一下。

我也看著她。

我們誰都冇有說話。

但我知道她是誰。

蘇祁嫣。

她好了。

宗門,真的把她救回來了。

她就那麼靜靜地看著我,看了很久很久。

然後,她對我,露出了一個微笑。

那笑容很淺,很淡,卻讓我感覺後背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你就是裴霜師妹吧她開口了,聲音很好聽,像山澗的清泉,我叫蘇祁嫣。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請多指教。

蘇師姐。我點了點頭,表情平靜,久仰大名。

師妹客氣了。她又笑了笑,我剛剛出關,身體還有些虛弱。改日,定當登門拜訪,好好感謝師妹為宗門除害的義舉。

她把感謝兩個字,咬得特彆重。

我看著她轉身走進自己洞府的背影,緩緩地放下了手裡的水壺。

水壺裡的水,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塵長老說得對。

我惹上了一個大麻煩。

一個漂亮、聰明,而且對我……恨之入骨的大麻煩。

不過……

我看著自己院子裡,那株長勢喜人的龍舌蘭,嘴角微微勾起。

有麻煩,解決掉就好了。

正好,最近的日子,過得有點太無聊了。

蘇祁嫣。

希望你,能比你那個廢物師父,經玩一點。

遊戲,現在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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