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選中的我們 第9章 黑劍
第9章
斷熔之崖的狂風卷著血腥與焦土的氣息,眾人的目光如荊棘般刺向黑袍少年。趙辰站在深淵邊緣,腳下是莉亞未化的冰晶與紮克斯聖槍灼出的裂痕,岩層縫隙中溢位的黑霧纏繞著他的靴底,像無數雙從地獄伸出的手。
“第九位麵的‘天才’?”紮克斯的鎏金披風被靈樞能量掀起,聖槍的虛影在掌心凝成刺目光團,“連魂契都召不出的廢物,也配站在這?”槍尖故意挑起一塊碎石砸向趙辰後背,卻在觸及黑袍前被紫冥的刃鋒斬成齏粉。
莉亞的冰晶鏡麵倒映出趙辰沉默的側臉。她指尖撫過霜穹鏡未開鋒的刃緣,寒氣在地麵凝成譏誚的冰紋:“斷熔之崖可不會憐憫野狗的倔強。現在滾回你的垃圾堆,還能留條命給二重身收屍。”
“莉亞姐!”娜蒂的法杖突然迸出熒紫光流,基因鏈如藤蔓纏住冰晶,“趙辰哥的靈樞波長有3971種突變可能!比你的冰鏡複雜64倍!”她踮腳拽了拽趙辰的袖角,短杖頂端的星雲瞳孔忽明忽暗,“彆理他們!娜蒂的資料庫顯示你有99.9%的概率覺醒超厲害的東西!”
紫冥的刃器無聲歸鞘,鬼角映著深淵躁動的黑紅霧氣:“你的命不屬於這群雜音。”她指尖彈出一瓣櫻花,花瓣在觸及趙辰肩頭時碎成光塵,“彆死得太難看。”
格雷茲的熔岩拳套噴出一串火星,他斜睨著趙辰嗤笑:“老子賭三拳!這細胳膊腿連深淵的屁都接不住!”奈亞的巨刃哐當砸地,鬼角亢奮震顫:“要不現在開個盤?我押這小子被隙界啃得骨頭渣都不剩!”
桑卓斯的巨盾微微傾斜,在趙辰背後投下一小片陰影:“俺、俺的盾能借你……”話音未落便被萊爾的竊笑打斷:“大塊頭,你那破盾可擋不住深淵的反噬——”他指尖翻轉著謊言硬幣,瞳孔縮成針尖,“畢竟這可是這位位‘天才’的命啊……”
安茲爾的麵具在風中發出細微的嗡鳴。他倚著斷裂的晶柱,星砂在指尖凝成不斷坍縮的天平,卻始終未發一言。
趙辰的靴底碾碎最後一粒星砂時,深淵裂開了第三隻眼。
起初隻是微弱的藍白色光斑,像是被揉碎的星屑灑落淵底。娜蒂的法杖突然投射出歡快的彩虹資料流:“檢測到超高純度靈樞共鳴!波長與趙辰哥的基因匹配率——”她的童音戛然而止。
黑暗從光的屍體裡爬了出來。
那團黑光吞噬星芒的瞬間,整座斷熔之崖發出脊椎斷裂般的脆響。岩層表麵浮起億萬張痛苦嘶吼的人臉,所有人的武器同時震顫——莉亞的霜穹鏡凍結了半截裙擺,紮克斯的聖槍星輝被壓成指甲蓋大小的光斑,連桑卓斯巨盾上的琥珀紋路都滲出瀝青般的黏液。
“這是……隙界本體?!”法爾斯的權杖在掌心崩出裂痕,星沙拚出的預言文字被黑暗腐蝕成扭曲的蛆蟲狀,“不……比隙界更黑暗……”
黑光凝成實質的刹那,萊爾懷中的謊言硬幣突然炸成齏粉。他蜷縮在桑卓斯的盾影下,瞳孔映出深淵底部翻湧的恐怖——那不是霧氣,而是無數糾纏的黑色神經束,每根神經末梢都掛著半融化的位麵殘骸。娜蒂的法杖基因鏈瘋狂抽搐,全息投影炸出鮮紅的警告:【能量層級突破維度極限,建議立即撤離——錯誤!撤離路徑已被汙染!】
“退後!”紫冥的刃鋒劈開一道屏障,卻在觸及黑光的瞬間碳化成灰。她的右瞳第一次浮現裂痕,“這不是魂契共鳴……是某種東西在借他的身體降臨!”
安茲爾的麵具炸開蛛網狀裂紋。他指尖的星砂天平瘋狂增重,左側托盤墜著九大位麵的虛影,右側卻隻有一粒不斷膨脹的黑暗奇點。“原來如此……”星砂從他指縫瀑布般傾瀉,“預言中的‘救世主’,本身就是最危險的‘裂隙’啊。”
趙辰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黑暗渦流中心。黑光舔舐過的岩層化作沸騰的泥沼,亡魂的尖嘯被擰成低頻的嗡鳴,紮克斯的聖槍突然脫手插入地麵——這位驕傲的皇子正用最恥辱的姿勢匍匐在地,鎏金披風被重力場壓成裹屍布。
“開什麼玩笑……”莉亞的銀發在黑暗中褪成死灰,冰劍的極光被壓縮成火柴般的微芒。她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冰晶鎧甲寸寸崩解,露出底下顫抖的少女軀體,“這種力量……根本不是人類能駕馭的……”
最恐怖的異變來自深淵之眼。
那團吞噬星光的黑暗突然收縮成嬰兒拳頭大小,緊接著爆發出超新星般的脈衝。桑卓斯的巨盾符文層層剝落,泰坦族刻入血脈的守護誓言在黑暗中被改寫為自毀程式;萊爾七竅滲出黑血,謊言硬幣的殘渣在他麵板上烙出“叛徒”的符文;娜蒂的法杖尖端星雲坍縮成黑洞,全息投影炸出最後一行血字:【認知濾網崩潰——建議格式化靈魂】。
“安茲爾!”法爾斯用權杖殘骸劃開手掌,血祭出預言者一族最後的禁術,“斬斷連線!否則九大位麵都會成為它的培養基!”
麵具導師卻笑了。
他的鎏金麵具徹底粉碎,露出底下由星砂構成的無麵之容。無數銀河在他透明的顱骨中流轉,指尖卻溫柔地指向黑暗核心:“仔細看啊老頭……那孩子在吞吃黑暗呢。”
脈衝中心突然裂開一道縫。
趙辰的手掌從絕對黑暗中刺出,五指扣住虛空。黑光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眾人看見難以置信的畫麵——那些吞噬星光的黑暗正在倒流,順著少年暴起青筋的手臂灌入心臟,他左眼的血霧凝成逆時針旋轉的漩渦,將整個深淵的惡意壓縮成一顆跳動的黑核。
“不夠……”沙啞的嗓音帶著金屬摩擦的回響,趙辰的右眼突然迸出湛藍星光,“把‘那些東西’……也還給我!”
斷熔之崖開始嘔吐。
岩縫中噴出被黑暗吞噬的星芒,亡魂胸腔亮起懺悔的光斑,連隙界纏繞骨劍的鎖鏈都褪成銀白。當最後一縷黑光被吸入趙辰體內時,眾人聽見某種宇宙尺度的碎裂聲——像是嬰兒咬碎了子宮,又像星辰剖開自己的核心。
安茲爾的無麵之容浮現笑意。他指尖星砂凝成兩枚相互吞噬的黑洞,輕聲哼起鬨睡曲的調子:“晚安,小怪物……祝你有個血色的美夢。”
光與暗被一劍抹殺。
修羅現世的刹那,斷熔之崖淪為絕對的“無”。沒有風聲、沒有溫度、連亡魂的殘響都被劍鋒吞噬殆儘。那把劍懸在虛空中,通體如淬過永夜的寒鐵,銀黑劍身流淌著血管般的暗紅紋路,刃薄得近乎透明,彷彿輕輕一振便會割裂時空。
“裝神弄鬼!”紮克斯的嗤笑刺破死寂。他強行催動聖槍,槍尖爆出的星輝卻在觸及劍鋒的瞬間湮滅——不是被擊碎,而是如同被某種更高維度的存在“否定”了存在本身。金發皇子踉蹌半步,鎏金披風上的皇室紋章竟自行剝落,露出底下偽造的劣質鍍層。
娜蒂的法杖突然黑屏,基因鏈如死蛇般垂落。她死死捂住嘴,眼淚不受控地砸在晶化地麵上——那些淚滴還未落地便被修羅的劍意蒸乾。桑卓斯的巨盾裂開蛛網紋路,泰坦青年跪倒在地,喉嚨裡滾出野獸瀕死般的嗚咽:“不能看……看了會瘋……”
黑劍輕顫。
劍身暗紅紋路驟然充血,眾人視網膜上同時烙下一道斬痕。莉亞的冰盾“哢”地裂成兩半,鏡中映出的不再是她的臉,而是被斬首的千萬個自己;紫冥刃柄的櫻花瞬間枯萎,刃脊瞳孔晶體滲出黑血;連安茲爾星砂凝成的無麵之容都扭曲成漩渦,彷彿在抗拒某種認知汙染。
“不過是一把破劍!”紮克斯嘶吼著踏前,聖槍燃起最後的星火,“本皇子這就折斷它——”
槍尖在觸及劍鋒前便被彈飛,紮克斯的鎧甲如蛻皮般片片剝落,露出底下布滿鞭痕的蒼白軀體——那些被他深埋的、被純血皇族踐踏的童年傷疤,在劍瞳凝視下無所遁形。
“跪下。”
劍鋒未動,法則已改。
紮克斯的膝蓋砸碎岩層,喉管被無形的劍意扼住。他掙紮著抬頭,卻見趙辰蒼白的手掌握住劍柄——修羅的暗紅紋路順著他手臂血管上爬,像一條蘇醒的毒蛇鑽入心臟。
“現在,”趙辰的嗓音帶著金屬共振的嗡鳴,左眼漆黑如淵,右眼熾紅如熔核,“輪到我的命題了。”
斷熔之崖開始崩解,不是坍塌,而是從物質層麵被改寫。修羅劍尖所向之處,空間呈現出被撕碎的二進製程式碼形態——那是連隙界都無法理解的殺戮語法。
安茲爾的麵具徹底汽化,星砂凝成的嘴角瘋狂上揚:“對對對……這纔像話!把預言、命運、可笑的希望……”他的歡呼被劍鋒絞碎,“全都剁成寫詩的養料!”
法爾斯癱坐在晶塵中,權杖碎成粉末。老人渾濁的瞳孔映出修羅劍格上那枚豎瞳——此刻它正倒映著九大位麵逐一熄滅的畫麵。
趙辰揮劍。
沒有劍光,沒有聲響。紮克斯的斷發緩緩飄落,斷口處浮現出暗紅色的鎖鏈紋路——那是黑劍留下的“死亡緩刑”,每一秒都在倒數他的傲慢與性命。
“遊戲開始了。”
少年收劍入鞘,黑劍卻仍在所有人脊骨上烙下刺痛。斷熔之崖的廢墟中,唯有這把劍的存在成為新的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