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悍梟 第263章 囚牢授職,絞索暗套
陰暗的審訊室內,牆壁上掛著血跡斑斑的刑具。火把跳躍的光芒映照著蘇亮等人蒼白扭曲的臉。
想象中的嚴刑拷打還未真正開始,僅僅是刑具碰撞的冰冷聲響和牛五那帶著猙獰刀疤的麵孔,便已讓這群養尊處優的公子們魂飛魄散。
尤其是為首的蘇亮,身為蘇家長房嫡孫,身份比蘇珩還要尊貴幾分,何曾見過這等陣仗?
幾乎是王良拎著夾棍來,沉聲問了一句“姓名、來曆、目的”,他便涕淚橫流,褲襠濕了一片,竹筒倒豆子般將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
為首的都這樣,有問必答,何況其他人等?一個個如驚慌的小兔子般說出自己的身份和家世。
就算有些脾氣大的,梗著脖子說自己爹是誰誰誰。迎來的卻是一頓拳打腳踢,結果被打得鬼哭狼嚎,淚如雨下,問什麼,就回答什麼。
審訊結果迅速呈報至秦猛的案頭。
除了蘇亮,這批人裡竟還有郡城新上任孫判官的侄子、楊家的偏房子弟、龐家舅爺的外甥……
無一例外,皆是幽州地界上有頭有臉的家族子弟,與刺史崔文遠關係盤根錯節。他們此來,名為投靠蘇珩謀差事,處處來掣肘秦猛。
實則是奉了家族乃至崔文遠的暗示,欲在這看似即將被“掌控”的軍寨裡提前占位,混足資曆,再調派到大寨,城寨,一點點掌握權利。
南河城寨,雙塔城寨都有幽州官僚插手掣肘。
而那群良家子弟果然是被拉過來濫竽充數,當作掩護,是為了給幽州城數十萬百姓看的。這種職位提拔任免,都是幽州刺史府內訂好的。
凡有油水的崗位輪不到他人,普通良家子做個小吏,基本到頭了,根本就沒有機會往上爬。
“哼!”秦猛拍案而起,臉上怒意勃發。
“這些屍位素餐的蠹蟲,真把大周朝的官職當作他們家的後花園了。寒門子弟縱有才華也難以出頭,儘是這等拉胯的貨色竊居高位。”
“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必成大禍!”
他眼中寒光閃爍,殺意湧動,莫名想到了黃巢。以前沒有機會,穿越過來,正好大展拳腳。
“不可不可,軍寨隻有數千兵馬,根基尚沒有穩固,更沒有給兵卒樹立信念,也沒有完全洗腦。時機不成熟,思想教育這方麵要加速推行。”
然而,這殺意最終被更深的算計壓下。他背著手來回踱步,最終非但沒有下令將這些人拖出去砍了,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當天下午,秦猛親自去了臨時關押這些人的牢房。
空氣中彌漫著黴味和尿騷味,蘇亮等五十多個狐朋狗友被關了兩天,早已沒了當初來的囂張氣焰,個個披頭散發,臉上帶著淤青,眼眶紅腫,眼神驚恐,如同待宰的羔羊擠作一團。
秦猛如同檢視貨物般,目光在他們身上緩緩掃過,然後竟如同市集甩賣般挨個“分配”起官職來,語氣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戲謔:
“你,蘇亮,”他指著瑟瑟發抖的蘇家大房嫡孫,“不是想當官嗎?從今天起,你就是我軍寨的法曹參軍了!專管獄訟刑法,監督各曹乃至軍寨,正好,先熟悉熟悉這牢裡的規矩!”
蘇亮嚇得一哆嗦,幾乎癱軟。
秦猛目光轉向另一個麵如土色的青年才俊:“你,孫超是吧?你堂哥是郡城新來的孫判官?
好,很好,你這層關係用處不小。今後你便是我軍寨的農曹副使,開春墾荒,少不了你出力!”
他又指向幾人:“你,倉曹副使!你,兵曹佐史!你,市令……”
片刻之間,這七八個紈絝子弟,竟都被秦猛隨口安上了軍寨中各式各樣的官職,正史副使齊全,品級不高,名頭卻聽起來像模像樣。
“都給本知寨聽好了!”秦猛聲音陡然轉冷,“既然當了官,就得給我乾活,要對得起這份俸祿,要報效朝廷,戍衛邊疆,護佑一方百姓。”
秦猛看著這群紈絝子弟,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著。還假惺惺地向南方拱了拱手,表示尊敬。
他正義凜然過後,臉上露出玩味又凶狠的笑意:“諸位同僚,你們的身家性命,還有你們的前程,從即刻起,就都係在你們各自的家族上。”
“隻要你們恪儘職守,踏踏實實辦事,偶爾寫寫家書,說你們站穩腳跟,多多送錢送糧來。
你們有錢出錢,彆人有力出力,咱軍寨迅猛發展,你們的地位也水漲船高,豈不是兩全其美?
想要功成名就,光宗耀祖,就看你們…如何付出。以及你們身後的家族,識不識相了!本將給你們考慮的時間,想清楚了,再來表態。”
這番話,如同重錘般敲在每個“新任官員”的心上。
他們這才恍然,秦猛不殺他們,並非仁慈,而是他們有利用價值,要讓他們變成牽製幽州各方勢力的活棋子、是以後談判交易的籌碼。
這突如其來的“官職”,不是榮耀,而是諷刺的虛名,是套在他們和他們家族脖子上的無形絞索。
秦猛看著這些囂張卻不是笨蛋的紈絝子弟,眼中精光閃爍,看著兼管牢房的張虎,下令,
“給他們每頓多加半個窩頭,彆讓大人們餓著了。誰要是主動投靠,送米飯、饅頭,紅燒肉……”
“得令!”張虎咧嘴笑了,昂首應聲。
王良和牛五拎著各類刑具,湊了上來,笑容陰森:“大人的話很清楚,咱軍寨資源匱乏,從來不養閒人,你們要做一個對軍寨有用的官。要是沒有用的下場,你們心裡應該清楚。”
“你們在幽州城囂張跋扈,欺壓百姓,以為沒人敢收拾你們?在這邊塞,可就由不得爾等。是生是死,是禍是福,全看你們今後的表現。誰敢不聽話,不配合,那就埋荒地裡漚肥。”
王良和牛五可就沒秦猛說的那麼含蓄,直言不諱,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批判眼前這群紈絝。
猶如幽州官僚,總是拿大帽子扣彆人頭上的行徑。極度吻合“走彆人的路,讓彆人無路可走”。
蘇亮,孫超等人瞠目結舌,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牢房內,死一般的寂靜。
半晌後,唯有粗重的喘息和壓抑的抽泣聲,預示著這些紈絝公子哥“輝煌”的軍寨仕途,從一開始,就充滿了難以想象的艱難與屈辱。
而秦猛,則已轉身離去,開始籌劃如何利用這批特殊的“俘虜”,如同蘇珩這條大螞蝗一樣,為軍寨謀取更大的利益和強有力的反擊之機。
“這批俘虜是資源,另外韃子俘虜就是戰機。”秦猛離開陰暗的地牢後,深吸一口凜冽空氣,串聯想到其他俘虜,眼神變得更加淩厲起來。
……
暮色為古老的幽州城披上一層灰霾。
一支風塵仆仆的商隊抵達幽州城北門。車隊規模不大,十來輛大車上卻滿載著上等皮毛和生藥材。
幾十名護衛、夥計模樣的人,雖作漢家打扮,卻難掩魁梧的身形,沉默寡言間,眼神銳利如鷹。
隊伍中間一輛不起眼的馬車裡,車窗布簾被一隻骨節粗大的手微微掀開一道縫隙。
車內,一名身著綢緞襖、作商賈打扮的中年男子,正透過縫隙冷冷打量著這雄城。當他目光掃過遠處幾座旌旗招展、戒備森嚴的虎賁軍營地時,眼底深處不禁掠過難以掩飾的忌憚。
他們並非真正的商隊,也不是漢人,而是來自草原。
——狼戎黑狼部落的精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