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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悍梟 第147章 寒夜帳暖兩心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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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署內,燭火明滅不定,將案上的賬冊與文書映出幾分晃動的光影。

秦猛正襟危坐,翻看賬冊覈對數據,對著攤開的軍寨規劃圖凝神思索,提起毛筆,筆鋒落處,或是圈改審批意見,或是勾勒營建細節。

身為知寨,他肩上從不止領兵作戰的重任,軍寨釘在邊塞,存續與發展更需要親手擘畫。

下頭人能各司其職,處理各項事務。

可軍寨經營,具體方向與根基,終究要他來定。

案上的草圖層層疊疊,土法水泥的煉製步驟、白糖的提純工藝、壓縮乾糧的配比構想,既是財源路子,又是軍用,皆標註得清晰詳實。

旁側還鋪著鐵血學堂的規製圖、鋪屋的改良設計、防禦工事的立體草圖,以及新主寨的選址標註與軍營,倉房,武器等營建方案……

每一筆都繫著軍寨的未來!

他時而眉峰緊蹙,似在權衡利弊,時而提筆疾書。偶得妙想時,嘴角還會漾開一抹輕快的笑意。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時漫進屋內,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

案腳邊,幾個揉皺的紙團靜靜躺著,都是方纔勾勒出來覺得不滿意,斟酌再三後廢棄的構想。

“猛子哥,夜深了,該歇了。”秦猛剛放下筆伸了個懶腰,陳月娘便端著一碗熱雞湯走進來,語氣裡帶著幾分嗔怪,卻又藏著濃濃關切。

“先把雞湯喝了,身子是根本,可不能熬壞了。”

她將碗輕放在案上,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大氅,仔細為秦猛披上,還輕輕理了理他的衣領。

“知道了,這不是思路正順,想多敲定些事嘛。”秦猛轉頭朝她笑了笑,拿起雞湯一飲而儘,暖意順著喉嚨滑進胃裡,頓覺渾身暖洋洋。

見陳月娘要伸手收拾地上幾個紙團,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順勢將人摟進懷裡,轉身就往後堂走:“彆收拾了,明天再說,先回屋睡覺。”

“哎喲!猛子哥,你快放開,讓人看見多不好!”

陳月娘渾身一顫,臉頰瞬間紅透,連耳尖都泛著熱。手忙腳亂地想推開秦猛,可她那點力氣,在虎背熊腰的秦猛麵前不過是徒勞。

兩人剛踏出官署門檻,卻正巧遇上從秦小芸屋裡出來的林婉兒,她手裡還攥著繡好的帕子,見此情景,腳步猛地頓住,俏臉一下子紅了。

陳月娘更是嬌羞,推搡的動作也停了下來,羞得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婉、婉兒妹子……”

她說著,羞惱地瞪了秦猛一,卻悄悄攥緊了秦猛的衣襟,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尋求支撐。

秦猛倒也坦蕩,隻朝林婉兒拱了拱手,咧嘴笑了笑:“婉兒姑娘還冇歇息,可不能熬夜。”

說完他便摟著陳月娘快步往正屋走,木門“吱呀”一聲合上,將院中的尷尬徹底隔在門外。

林婉兒站在原地,指尖無意識地絞著帕子,方纔兩人親密相擁的一幕,在眼前揮之不去。

她望著緊閉的屋門,嘴角緩緩牽起一抹苦澀的笑,心裡像是空了一塊,連夜風捲來的梅香都變得有些寡淡。

她輕輕歎了口氣,攏了攏身上的衣裳,轉身踩著薄雪慢慢往自己屋走,腳步比往常慢了許多。

女孩背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單薄。

剛走了幾步,侍女小蠻端著木盆從夥房歸來,盆裡熱水冒著嫋嫋白霧。

到了近前,小蠻眼尖,一眼就看出林婉兒神色不對,快步上前,把盆往廊邊石桌上一放。

她湊過來拉了拉林婉兒的衣袖:“小姐,你怎麼了?臉這麼白,是不是夜裡風涼著了?”

林婉兒腳步頓住,指尖還攥著那方帕子,沉默片刻才輕輕搖頭:“冇什麼,就是有點乏了。”

“冇什麼纔怪呢!”小蠻皺著眉,語氣帶著焦急:“哦!小姐,你不會又是在想……秦知寨吧?”

見林婉兒垂著眼不說話,小蠻叉著腰,勸說:“按我說,你直接跟他表露心意,我娘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你主動點,說不定事兒就成了!”

“哎,你不懂!”林婉兒聞言,嘴角牽起一抹苦澀的笑。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被夜風吹散。

……

正屋內,燭火搖曳,將兩人的身影投在牆上,交織晃動,平添幾分暖昧。

陳月娘仰頭看著秦猛,臉頰緋紅,似要滴出血來。

她舉起粉拳,不輕不重地捶在他結實的胸膛上,聲音帶著嬌嗔:“猛子哥,怪你,都怪你!方纔在院中……讓人瞧見了,羞死人了!”

秦猛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皓腕,稍一用力。陳月娘“啊呀”一聲輕呼,整個人便跌進他寬闊的懷抱,鼻尖充斥著男子氣息,讓她心跳更快。

“看見了便看見了,”秦猛低笑,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你是我秦猛未過門的妻子,光明正大。”

他頓了頓,手臂環得更緊些:“我已請老保長操持此事。臘月十八,是頂好的黃道吉日。到時熱熱鬨鬨地把你娶過門,讓全寨子的人都來做見證。”

懷中的陳月娘聞言,臉頰燙得厲害,忙將臉埋進他衣襟擋住羞態,雙手悄悄環住了他的腰。

她冇有辯駁,心裡像打翻了蜜罐,甜滋滋的,又帶著難以言喻的激動與安穩。

這一天,她確實盼了太久。

秦猛下頜輕輕蹭著月娘柔軟的發頂,嗅著那淡淡的、屬於她的清香。

陳月娘也靜靜依偎著,聽著他那沉穩有力的心跳聲,隻覺得,世間最安穩處莫過於此。

忽然,她抬起頭,眼眸水亮,直勾勾地盯著秦猛,語氣裡帶了絲自己都未察覺的酸意:

“猛子哥,婉兒妹妹……她看你的眼神,分明是對你有了心思。”

秦默沉默片刻,終是歎了口氣:“我又不傻,怎會看不出?”

“她那般的金枝玉葉,卻偷溜出來這軍寨,還不是為了瞧你?”陳月娘豎起眉梢,聲音悶悶的。

她手指無意識地絞著秦猛的衣帶,“真不知你這憨子有哪裡好?婉兒妹妹是郡守千金,知書達理,模樣又好,竟也…竟也讓你偷走了芳心。”

“嘿,什麼叫我這憨子有啥好?”秦猛一聽,故意板起臉,“你瞧我,身強力壯,臉盤俊朗。

年紀輕輕,已是六品正將,知寨官,可是虎賁軍裡拔尖的新秀!多少人想攀還攀不上呢……”

他話語裡帶著幾分戲謔的自誇,眼神卻緊盯著月娘。

“哼,是喔!”陳月娘癟癟嘴,哀怨地瞥他一眼,“你如今地位高了,瞧不上我這鄉下姑娘,婉兒妹妹那般身份,正好與你門當戶對唄?”

這話出口,酸意幾乎溢滿屋子。

秦猛卻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事,詫異地挑眉:“咦?月娘,你這調調……前所未有啊!竟學會這般撒嬌撚酸了?”

他笑著捏捏她的鼻尖,“你以往可是動輒抄掃帚、拎燒火棍的巾幗英雄,幾時見過你這小模樣?看來與林姑娘相處這幾日,倒是學了不少。”

“那又怎樣?”陳月娘臉上飛起紅霞,卻強撐著露出得色,“婉兒妹妹就是博學多才,懂得可多了。”

她語氣稍頓,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婉兒妹妹對你有心意,你……你心裡究竟是……”

秦猛伸出手指,輕輕抵住她的紅唇,搖了搖頭,臉上戲謔之色褪去,染上幾分無奈。

“莫要問了。林姑孃的父親,林郡守,我見過。那是正經的讀書人,最重禮法規矩,且……向來有些瞧不上我們這些舞刀弄槍的武夫。”

他歎了口氣,將月娘重新摟緊:“官宦人家的公子小姐,婚姻大事,幾時能由得自己?

這其中牽扯,你大致也明白,無非就是政治聯姻。有些事,強求不來,也……不應去強求。”

“哎……”陳月娘聽出他話中深意,也輕輕歎了口氣,先前那點酸澀莫名化作了些許複雜的情緒。

她不再說話,隻將身子更緊地偎進秦猛懷裡。

秦猛摟著她,下頜抵著她的發頂。

屋內一時,隻剩燭火偶爾爆開的劈啪輕響。

“不提她了。”半晌,秦猛打破沉默,手指勾起月孃的下巴,拇指摩挲著她細膩的肌膚,目光灼灼,“月娘,其實這軍寨上下,誰不知你是將軍夫人?膽子放大些,今晚……就彆走了。”

陳月娘聞言,一張俏臉頓時紅透,似天邊晚霞。

她慌忙用力推開秦猛,心跳如擂鼓,聲音發顫:“哼!你變了,變得這般滑舌,儘會哄人!”

話音未落,她卻忽地踮起腳尖,飛快地在秦猛臉頰上親了一下,如同蜻蜓點水,一觸即分。

隨即,她轉身,像隻受驚的兔子,飛快地跑了出去,裙裾在夜風中劃出一道翩躚的弧線,腳步聲迅速遠去。

秦猛愣在原地,指尖拂過方纔被柔軟唇瓣觸碰過的地方,彷彿還殘留著那份溫熱與悸動。

他望著佳人消失的門口,最終隻得無奈地搖頭苦笑,低聲喟歎:“哎,看來今晚,又得一個人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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