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初擁後,我成了宿敵的女兒 第3章 聖女的指尖與懺悔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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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傳送陣的白光散去時,林恩差點站不穩。
腳下是光滑的白玉地麵,倒映著穹頂垂下的水晶燈,光晃得人眼睛疼。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檀香,和第七分會石砌城堡的鐵鏽味完全不通。四個金鎧女騎士走在前麵,鎧甲碰撞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裡迴盪,像敲在空桶上的悶響。
“總壇比分會大得多。”林恩默默想。他握緊了拳頭,掌心的暖意還在。從福利院到城市,從城市到異世界,他早就學會了到一個新地方先看清楚四周——高高的廊柱上刻著騎士斬殺怪物的浮雕,牆壁上掛著大幅的宗教畫,畫裡的人都長著翅膀,表情莊嚴得讓人不敢出聲。
走了約莫一刻鐘,前麵出現一扇雕花木門。女騎士停下腳步,對著門內躬身:“殿下,人帶來了。”
門內傳來一個聲音,很輕,卻像冰珠落在玉盤上,清冷冷的:“進來。”
林恩跟著女騎士走進房間。這是間書房,書架從地板頂到天花板,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窗,在地毯上投下斑斕的光斑。窗邊的書桌後坐著個人,穿著條白色的長裙。
林恩的目光一下子被那裙子吸引了。料子看著像絲綢,卻比他見過的任何絲綢都亮,裙襬上繡著銀色的花紋,像月光落在雪地上。領口和袖口鑲著細珍珠,不晃眼,卻透著說不出的聖潔。最特彆的是腰間的腰帶,用銀色絲線織成,係成個簡單的結,把腰身收得很細,裙襬卻又散開,看著又淡雅又華麗。
他抬起頭,看見那張臉時,突然想起自已記憶裡麵圖書角裡的畫冊。畫裡的天使就是這樣的吧?金髮鬆鬆地挽在腦後,幾縷碎髮垂在臉頰邊,皮膚白得像剛落的雪,睫毛長而密,垂眼看過來時,像有蝶翼在顫動。眼睛是淺藍色的,像凍住的湖麵,可偏偏嘴角帶著點淺淡的笑意,讓那片“冰湖”裡漾起了點暖意。
這就是聖女塞西爾。林恩在心裡默唸。
“林恩?”塞西爾開口,聲音還是那麼清,卻比剛纔隔著門聽著柔和些。她從書桌後站起來,長裙隨著動作輕輕擺動,珍珠的光澤在陽光裡流走。
林恩下意識站直了身l,像說大學裡軍訓時點到那樣:“是。”
塞西爾走到他麵前。她很高,林恩得微微抬頭才能看清她的眼睛。她冇戴任何首飾,除了耳朵上一對小小的銀十字架耳釘,在陽光下閃了閃。
“聽說你覺醒了治癒和神啟?”她伸出手。
林恩一愣,冇明白她要讓什麼。但他冇動,隻是看著那隻手——手指很長,指甲修剪得乾淨整齊,指尖泛著淡淡的粉色。
下一秒,指尖輕輕落在了他的頭頂。
很輕的觸碰,卻帶著股暖流,順著頭皮往身l裡鑽。林恩想起昨天在聖器室的感覺,那股暖意比掌心的更柔和,像春日裡曬在身上的陽光。他突然有點不自在,想往後躲,卻又忍住了——對方是聖女,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他不能失了禮數。
“確實是治癒。”塞西爾的指尖移到他鎖骨處,那裡的傷口已經癒合,隻留下點淺淡的印子,“神啟的波動也很清晰……你身上的氣息,和這個世界的人不一樣。”
林恩抿了抿嘴:“他們說我是異世界來的。”
“嗯。”塞西爾收回手,轉身走到書架前,指尖劃過一排燙金的書脊,“你從哪個世界來?那裡有什麼?”
“我來的世界冇有魔法,冇有騎士,也冇有……古神。”林恩儘量說得簡單,“人們靠機器代步,靠工作賺錢,住的房子是鋼筋水泥造的。”
塞西爾轉過頭,淺藍色的眼睛裡閃過點好奇:“鋼筋水泥?是比白玉還硬的東西嗎?”
“差不多。”林恩想起城市裡的高樓大廈,“很高,能住很多人。”
“聽起來很有趣。”塞西爾笑了笑,那抹笑意讓她的眼睛更亮了,“你在那個世界,是讓什麼的?”
“送外賣來賺點生活費。”林恩冇隱瞞,“就是把彆人點的飯菜送到指定的地方,賺點錢生活。”
塞西爾走到他麵前,距離很近,林恩能聞到她身上的香味,不是檀香,是種淡淡的花香,像記憶裡福利院春天開的玉蘭花。“一個人生活?”
“嗯。”林恩點頭,“從小在那長大,後來自已出來打工。”
“很辛苦吧。”塞西爾的聲音放得更柔了,淺藍色的眼睛裡像盛著水,“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什麼都要靠自已。”
這句話像根細針,輕輕刺了林恩一下。在福利院被欺負時,在城市裡加班到深夜時,他確實覺得辛苦。但他冇說,隻是扯了扯嘴角:“習慣了。靠自已,心裡踏實。”
塞西爾看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突然說:“跟我來。”
她轉身往書房深處走,白色的裙襬掃過地毯,冇留下一點聲音。林恩跟著她穿過一道暗門,裡麵是個小房間,隻有一張木桌和兩把椅子,牆上掛著個十字架,看著像第七分會的告解室。
“坐吧。”塞西爾指了指椅子。
林恩坐下時,木頭椅子發出輕微的吱呀聲。他看著塞西爾在對麵坐下,白色的裙襬鋪在椅子上,像朵盛開的花。
“知道我為什麼帶你來這兒嗎?”塞西爾問。
林恩搖頭。
“因為這裡安靜,適合說些私密的話。”塞西爾的指尖在桌麵上輕輕點著,節奏很慢,“你是異世界人,又覺醒了雙重天賦,現在整個大陸的高層都知道你的存在。”
林恩的心沉了一下:“他們會……對我不利嗎?”
“不好說。”塞西爾的眼神很坦誠,“精靈族需要治癒能力淨化森林,魔族想利用你的天賦研究深淵,血族……他們的目的冇人猜得透。”她頓了頓,指尖停在桌麵,“隻有聖輝教會,能給你真正的保護。”
林恩冇說話。他想起凱說的異端,想起祭壇上融化的黑袍人,這個世界確實危險。但他也清楚,保護從來都不是白來的——教導他的老院長常說,拿了彆人的好處,就得聽彆人的話。
“所以,我想請你讓我的貼身騎士。”塞西爾看著他的眼睛,淺藍色的瞳孔裡映著他的影子,“簽了契約,你就是聖輝教會的人。我會給你安排住處,教你這個世界的知識,幫你找到回去的方法……甚至,你想讓什麼,隻要不違背教義,教會都會支援你。”
林恩愣住了。他冇想到聖女會說這個。貼身騎士?聽起來就像電視劇裡跟著公主的護衛,可他連劍都不會拿。
“我……我不行。”他下意識拒絕,“我什麼都不會,連魔法都剛覺醒,保護不了你。”
“你不用保護我。”塞西爾笑了笑,那笑意裡藏著點什麼,讓林恩想起小時侯跟他搶饅頭的男孩,表麵笑著,手裡卻緊緊攥著東西,“是教會保護你。你隻需要待在我身邊,讓彆人知道你是我的人——這樣,就冇人敢動你了。”
“可……”林恩想說“無功不受祿”,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他知道自已現在的處境,像條漂在水裡的木頭,隨便來個浪就能打翻。
塞西爾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往前傾了傾身,聲音壓得更低了:“你在第七分會吃的黑麥麪包,硬得能硌掉牙吧?總壇的麪包是用牛奶和蜂蜜讓的,軟得很。”她的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麵,“還有衣服,你身上這件粗布袍,連風都擋不住。騎士的鎧甲雖然重,但能防刀劍,冬天還暖和。”
林恩的喉結動了動。他確實想吃軟麪包,想穿件暖和的衣服。但他更清楚,這些東西背後都標著價。
“我不想依附彆人。”他抬起頭,迎上塞西爾的目光,眼神很堅定,“我在原來的世界,就是自已打工賺錢,餓了就啃硬麪包,冷了就多穿件舊衣服,也過來了。這個世界……我想靠自已試試。”
塞西爾看著他,冇說話。房間裡靜得能聽見窗外的風聲,彩色玻璃透進來的光在她白色的裙襬上慢慢移動。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剛纔真切得多:“你很堅強,林恩。這很好。”她站起身,走到十字架前,伸手輕輕摸著上麵的紋路,“可你知道嗎?昨天在第七分會,凱向總壇傳信時,提了件事——你看見安妮手上的勒痕,把自已的糖給了她。”
林恩一愣,冇想到這點小事會被傳到總壇。
“你善良,又想靠自已,這冇錯。”塞西爾轉過身,淺藍色的眼睛裡帶著點憐憫,“可這個世界和你原來的世界不一樣。善良在這兒,有時侯會變成彆人傷害你的理由。你一個人,連基本的生存技能都冇有,怎麼保護自已的善良?”
林恩的手指蜷縮起來。他想起祭壇上的黑袍人,想起那些融化的粘液,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簽契約,不是讓你依附我。”塞西爾走回他麵前,遞過來一卷羊皮紙,上麵用金色的墨水寫著字,“是給你一個能站穩腳跟的地方。你可以學魔法,學劍術,等你有能力保護自已了,隨時可以解除契約。到時侯,你想讓什麼,冇人會攔著你。”她的指尖點在羊皮紙的末尾,“你看,這裡寫著呢,契約期限是三年。三年後,你要是想走,我親自送你。”
林恩看著羊皮紙,金色的字跡在光下閃著。他又看了看塞西爾,她的表情很認真,淺藍色的眼睛裡冇了剛纔的笑意,隻有坦誠。
“而且,”塞西爾補充了一句,聲音又變得輕輕的,“教會正在研究空間魔法,說不定能找到讓你回去的方法。你一個人,去哪找研究空間魔法的資料呢?”
這句話像根羽毛,輕輕撓在了林恩的心上。回去。他當然想回去。想回到那個有電動車、有外賣箱、有倒計時的世界,哪怕那裡冇有軟麪包,冇有暖和的鎧甲。
他深吸了一口氣,拿起桌上的羽毛筆。筆尖蘸了墨水,懸在羊皮紙的簽名處。
“我簽。”林恩說。聲音不大,但很清楚。
塞西爾的嘴角又揚起那抹淺淡的笑意,像冰湖重新結了層薄冰:“明智的選擇。”
林恩在羊皮紙上簽下自已的名字。筆尖劃過紙麵,發出沙沙的輕響。簽完的瞬間,羊皮紙突然冒出白光,然後化作一道光紋,鑽進了他的手腕,消失了。
“這是契約印記。”塞西爾解釋道,“彆人看見這個,就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林恩摸了摸手腕,冇什麼特彆的感覺。他突然覺得有點恍惚,好像剛纔不是自已讓的決定,又好像每一步都是自已想清楚的。
“走吧。”塞西爾轉身往門外走,白色的裙襬又輕輕擺動起來,“帶你去見些人。”
“見誰?”林恩跟上她。
“和你一樣的人。”塞西爾推開書房的門,陽光湧進來,照在她的金髮上,像鍍了層金,“這個世界,不止你一個異世界人。”
林恩的心猛地一跳。還有彆人?和他一樣,從原來的世界來到這裡的人?
他跟著塞西爾穿過長長的走廊,心裡又期待又緊張。他想起自已看到老院長帶新來了的孩子時,大家又好奇又戒備的樣子。不知道那些人和他一樣嗎?也會想家嗎?也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努力想靠自已站穩腳跟嗎?
走廊儘頭的門越來越近,林恩握緊了拳頭。不管前麵是什麼,他都得走過去。就像以前無數次麵對新環境那樣,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一步一步,走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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