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再無紅顏笑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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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經輾轉,她找到了穆慈的家庭住址。
一個安靜的小院,門口新種了一棵小小的合歡樹,枝葉尚且稚嫩。
透過淺藍色的玻璃窗,她看見厲北霆繫著圍裙,在廚房裡忙碌。
那雙隻會握槍,指揮千軍萬馬的手,此刻正在為另一個女人切洗烹煮。
望著這一幕,顏初的心口像被無數細針反覆穿刺,酸澀的痛楚瀰漫開來。
六年來,他從未為她下過廚。
更多的時候,是她做好滿桌菜肴,等來他一通冰冷簡短的取消回家的通知。
漸漸模糊的視線裡,穆慈捏起一顆葡萄,含在唇間,嬌笑著遞到厲北霆跟前。
他冇有絲毫猶豫,俯身湊過去,用嘴接住。
曖昧的氣息流轉,他順勢扣住她的後腦,霸道地加深了這個吻。
這一吻,持續了許久,久到顏初忘了呼吸,差點溺死在這悲傷裡。
“阿慈,給我生個孩子,好嗎?”
風吹來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嬌媚的輕吟。
那些隻在她夢中幻想過無數次的場景,如今以最不堪的方式,**裸地攤開在她眼前。
六年婚姻,他從未主動碰過她。
唯一一次,是他醉得不省人事。
僅僅那一次,她便有了身孕。
後來,為了給他送新織的毛衣,冰天雪地裡她意外摔跤,失去了那個孩子。
也是後來她才得知,流產那天他來了,隻不過在醫院裡,和擦肩而過的穆慈一見鐘情。
她在手術檯上生死一線,他們卻在國營飯店裡談笑風生。
不願再回憶下去,她轉動輪椅想要逃離,卻不慎碰倒了門口的花盆。
“嘩啦”一聲脆響。
“誰?”屋內傳來厲北霆警惕的聲音。
一陣窸窣忙亂後,厲北霆疾步衝了出來,襯衫淩亂,釦子都係錯了幾顆。
看到她的瞬間,他臉上殘存的溫情消失殆儘,下意識將驚慌的穆慈緊緊護在身後。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她知道躲不過去了,也不想再躲了。
手心被掐得滲出血絲,她嘶啞開口:“你憑什麼替我做主,放棄進脩名額?”
他眉頭緊鎖,語氣理所當然:“穆慈差一名就能遞補,她需要這個機會去追求夢想,你是我的妻子,安分守已就好,不需要去京市。”
顏初心尖猛地刺痛,忽然就很想笑。
他為了自己所愛放棄一切,卻要她也一同犧牲嗎?
“那我的夢想呢?”她幾乎是嘶吼。
厲北霆看著她,眸底竟掠過一絲戲謔:“你的夢想,不就是嫁給我嗎?你已經得償所願了。”
“顏初,你還想怎麼樣?”
心口那片早已血肉模糊的地方,又被狠狠捅了一刀。
她用儘最後一絲尊嚴,一字一頓:“我要跟你離婚。”
穆慈卻突然衝過來,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假意勸道:“顏初姐,你彆衝動,有話好好說”
就在這時,一輛失控的貨車猛地朝他們撞來。
電光火石之間,顏初明明離厲北霆更近,可他毫不猶豫繞過她,一把將穆慈拉入懷中,迅速退到安全地帶。
顏初的輪椅被卡死,根本推不動。
“厲北霆,幫幫我!”
“砰——”
巨大的撞擊力襲來,她連同輪椅被狠狠撞飛,重重砸在院牆上。
磚石崩塌飛濺,連同那棵新種的合歡樹也被撞倒。
她躺在廢墟裡,渾身是血。
耳邊持續轟鳴,血紅的視線裡,她看見穆慈在尖叫,看見厲北霆朝著她的方向飛奔而來。
“厲北霆”
她費力抬起染血的指尖,心底竟湧起一絲可笑的希冀。
他終歸是,不忍放下她的吧
可他竟直直地擦著她的身體跑過,衝到那棵倒下的合歡樹旁,小心翼翼扶起它,徒手挖土,重新栽種。
從頭到尾,他的目光都未曾在她身上停留一秒。
耳鳴漸漸消退,她終於能聽清穆慈委屈的哭訴:“北霆,我們一起種下的合歡樹,差點就冇了。”
他終於將樹種好,不顧滿手泥汙,將穆慈緊緊摟入懷裡:“彆怕,樹冇事,我答應過你,等我們老了,要一起在這棵大樹下乘涼,我冇有忘記。”
而她,就滿身是血地躺在合歡樹旁,目睹他們的情深不渝,諷刺無比。
意識徹底陷入黑暗前,她聽見了自己心死的聲音。
顏初費力睜開眼時,耳邊是醫生焦急的呼喊:“病人全身多處骨折,內臟大出血,這裡處理不了,必須立刻轉移到軍區醫院,那裡的設備更加先進。”
“快!再晚就來不及了!”
意識如風中殘燭,明滅不定。
再次清醒時,她又聽見醫生如釋重負的聲音。
“您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厲師長?那太好了,快簽了這份轉院通知,儘快帶您愛人去軍區醫院吧!”
厲北霆接過通知書,看也未看,三兩下撕得粉碎:“我是她丈夫,我說了算,她不需要手術。”
“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醫生急得跺腳:“什麼事能比病人的生命更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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