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躁太子的哭包伴讀 009
第
8
章
你怎麼拋夫棄子!
溫黎順著聞辭的目光往下看,頓時惱羞成怒,光著腚就要往外跑,“你……你不許看!我不要和你一起洗了!”
“哎呦,小祖宗!可彆著涼了!”然而還沒跑出兩步就被德福一把撈了回來,抱在懷裡要往浴桶裡送。
溫黎雖人小,但力氣卻不小,人還倔強,憋著一股蠻勁兒就是不進去,簡直是比過年的豬還難摁,累得德福是氣喘籲籲,隻能招呼兩個小太監輪番上陣。
六歲的小孩子隻能順毛哄,哪能這樣強硬,溫黎的眼圈瞬間就紅了,癟了癟嘴巴,眼尾有顆小珍珠欲落不落。
德福注意到不對勁,連忙叫停,可是不知道是誰不小心掐了溫黎一下,疼得他徹底繃不住了,哭了出來。
這下子所有人都慌了,特彆是聞辭,早就驚恐萬分了,他意識到好像是自己的原因,連忙道:“你彆哭,彆哭,我也給你看我的,我們扯平不就行了。”
德福心叫不好,小祖宗可彆再惹事了,這不是火上澆油啊!
可他的動作還是不夠快,聞辭像旱地拔蔥一般“蹭”地一下子冒了出來,小雀雀就這麼大咧咧地裸露在人前。
溫黎驚呆了,兩隻眼睛瞪得滾圓,隨後爆發出了雷鳴般的哭聲,“哇哇哇哇!”
徹底亂成了一鍋粥,德福一臉癡呆地坐在地上,恨不得仰天長嘯一句:天呐,還是把我殺了吧!
德福好不容易把兩隻泥猴子洗乾淨了,穿好寢衣裹上被單扔進了被窩裡,他感覺自己又老了十歲。
溫黎捧著有臉那麼大的碗,“咕嚕咕嚕”地喝完了濃濃的薑湯,然後乖乖地躺下,聞辭學著溫黎的樣子喝完也躺了下來,兩顆腦袋挨在了一起,彷彿剛剛的矛盾不存在一樣。
“小哭包,你不能老是哭,都把我嚇壞了。”
“我沒想哭的,是你總是嚇唬我,而且是有人掐我,可疼了。”溫黎把袖子擼了起來,白嫩嫩的胳膊上有一塊特彆明顯的紅痕,已經有些微微泛著青色了,一碰就疼。
“誰掐的?”聞辭一下子就生氣了。
“我不知道,不過現在已經沒那麼疼了。你下次不要隨隨便便看彆人,不禮貌。”溫黎不放心地又補充了一句,“也不可以隨隨便便給彆人看,這是隱私。”
“阿黎不是彆人,是我的好朋友。”聞辭既真誠又懇切。
“那也不可以。”溫黎把聞辭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的小朋友,認真又仔仔地給他普及著知識。
“好吧。”聞辭乖乖地點了點頭。
溫黎是他唯一的朋友,溫黎想做什麼都可以,溫黎的話也要好好地聽,不然溫黎是會走的,他不想溫黎離開。
德福趁他們倆都睡著了就悄悄地探了進去,摸了摸溫黎的額頭,發現並沒有起燒的跡象這才鬆了一口氣。
臨走前特意將聞辭擱在溫黎腿上的腳輕輕地拿開,可彆給小瓷娃娃壓壞了。
左相府。
陳之昂跟三個兒子一起吃飯,大兒子今年剛考中進士,在翰林院任職,二兒子剛過了武試,在皇帝身邊做個侍衛,小兒子在哼哧哼哧吃飯。
“你確定不是被打哭的?”
“絕對不是,我聽同僚們說起,隻是小孩子間小打小鬨,太子殿下還挺喜歡那小孩的。”大兒子拍著胸脯保證。
陳誌昂若有所思地將目光轉向了自己正在胡吃海塞的小兒子身上。
倒黴蛋兒陳越崢對上了他爹的視線,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嘴裡的雞腿都不香了,“不是,爹,你忘記我之前被打成什麼樣子了,我可是整整躺了一個月啊。”
由於陳越崢和太子年歲相仿,陳之昂存了要把小兒子送進宮給太子當伴讀的想法,誰知道太子殿下他打遍天下無敵手,把所有同齡小孩都打了一頓,令人望而卻步,但此時又是一個好機會啊。
“溫書禮那顆獨苗苗的身子骨是出奇的差,走兩步都要歇下來喘一喘,他都能在太子殿下手裡頭活得好好的,你怎麼不行?說不準他的脾氣已經收斂了呢。”陳之昂態度細致地跟自家胖兒子打著商量。
“爹,你想我死你就直說。”陳越崢飯都吃不下了。
陳之昂直接拍案決定,摸了摸他的小胖腦袋,父慈子孝著,“這樣,你先去試試,不行的話爹再把你帶回來,這便宜可不能白白地讓他溫書禮占了去。”
陳越崢叫苦連天,直接跪下來抱住了他爹的大腿,鬼哭狼嚎著,“爹啊,那時候我還有氣兒嗎?”
“這叫什麼話,他一個小娃娃還能把人打死不成!”陳之昂甩了甩腿,這大胖小子是紋絲不動,倒把自己累得氣喘籲籲,扶著桌子,“人家溫黎都敢,你白長這麼多肉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
午後,溫黎與聞辭在東宮的碧波亭看書,書桌上放了一碟子大夫允許吃的桂花糖糕。
這是當下最時新的繪本,是探花郎所編輯的衍朝律法,將枯燥乏味的律例融入到膾炙人口的故事中,更加便於理解與接受,內容通俗易懂、畫麵精緻優美,一度成為京中小兒最愛的書籍。
其中一篇則是,一個書生與農家女結為夫妻,農家女努力地乾活掙錢湊夠了書生進京趕考的銀子,書生不負眾望考中狀元,卻將農家女與孩子拋之腦後,娶了當朝丞相的女兒為妻,農家女知道後一路趕往京城,卻被書生殘忍殺害,然而丞相府一夕之間落敗,書生最終翻然悔過,終身與青燈古佛相伴。
溫黎不滿意這樣的結局,擰著小眉頭,“他犯下如此大錯,為何隻是與古佛相伴這樣的懲罰?”
“小公子,這就是讓您回答此人犯了幾重罪,該如何判彆與懲罰的。”
溫黎抿了抿嘴巴,在紙上寫了起來,他寫得很慢,但一手簪花小楷寫得非常秀氣好看,見字如人,大抵如此了。
德福看了看,滿意地點了點,然後轉向另一邊,發現是一片空白,“殿下,您的答案呢?”
聞辭磨搓著下巴,仔細想了想,“我知道了,這個叫負心漢。”
德福:“……”就不該抱有幻想。
“騙你的,我當然知道啦。”聞辭笑嘻嘻地清了清嗓子,緩緩道來,“其一停妻更娶,其二拋棄嬰孩,其三隱瞞欺詐,其四謀害性命,此人應該取消功名利祿,杖責三十大棍,若還有命在再流放西南三千裡,永世為奴。”
德福驚訝地說不出話來,這與繪本上的內容一字不差。
聞辭驕傲地揚了揚頭,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衍朝的律法阿黎早就教過我了,我都能倒背如流,這種繪本下次不要再買了,沒意思。”
那麼多老師費儘心思讓自家小主子記住的衍朝律法,就這麼輕易地被溫小公子教會了,德福再次驚詫。
“公公不必驚訝,父親與陛下讓我住在東宮,一方麵是為了阿辭的病,另一方麵,我身為阿辭的伴讀,自然有督促與教授的職責。”溫黎一字一句不緊不慢地說著,語氣雖然稚嫩,但儼然像個小老師一樣莊重認真。
溫黎雖然年紀小,受傷受委屈難過了都會哭,但他讀過很多書,知道許多道理,有些事情不必明說他也可以明白。
這番話把德福哄得一愣一愣地,彷彿站在麵前的是溫書禮一樣,壓力倍大。
“那……那個咱們來畫畫吧。”德福變戲法一樣地拿出一本畫冊。
溫黎翻閱著畫本,都沒有找到一隻小鳥的圖案,努了努嘴巴,對德福道:“公公,我想畫小鳥。”
德福還未張口,聞辭就麻溜地從椅子上跳了下來,“那我去把啾啾帶過來。”
***
陳之昂將陳越崢帶進了宮,征求皇帝同意後,讓自家兒子去了東宮,但他摸了一個空。
德福道:“小公子,太子殿下去拿東西了,您在這兒等一下。”
陳越崢拘謹地坐著,沒一會兒就覺得無聊了起來,眼睛滴溜溜地四處看看,目光瞥到了小亭子那邊的一抹亮色,鎖定在一個渾身雪白,像是隻小糯米團子一樣的娃娃身上。
奶團子溫黎正扶在文案上認認真真地畫畫,忽然有一個龐然大物擋住了他的視線,不禁抬頭望去,他的一雙眸子像琉璃一樣漂亮,盯著人看的時候總是燁燁生輝的。
看得陳越崢白胖的臉上一陣紅,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擺,結結巴巴著,“你……你好。”
“你好。”溫黎有禮貌的回應,“你是誰?”
“我是……是陳越崢,你呢?”
“我是溫黎。”溫黎的聲音細細小小的,又稚氣未脫,奶聲奶氣得很是可愛。
陳越崢的目光完全被溫黎吸引住了,他從來不知道他爹的死對頭溫丞相能有一個這麼好看的寶貝。
被彆人這麼沒有禮貌地盯著,溫黎漂亮的眉頭都皺在了一起,“你不要總是盯著我看。”
“哦哦。”陳越崢連忙收回視線,上看看下看看,不知道要看些什麼好,最後目光落在了書桌上的走馬燈上,哈哈一笑,“你這燈挺好看的啊,哈哈哈。”
等抱著啾啾回來的聞辭時就看見溫黎正把走馬燈遞給一個大胖小子玩,好像還對著他笑了,怒從心中來,可他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忽然想起了繪本裡的那個負心漢,靈活地運用到了溫黎身上,聞辭歇斯底裡地控訴著,“溫黎!你怎麼可以拋夫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