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躁太子的哭包伴讀 013
第
12
章
火柴人娘親
咕嚕咕嚕——
馬車出了宮門,在神武大街平緩地行駛著。
這是溫黎第一次出門,心裡隱隱有些興奮,坐在馬車裡總是忍不住想往外看。
他掀開窗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外頭看,叫嚷的小販,撒歡奔跑的孩童,匆匆而過的行人……熱鬨非凡,就和文字間描述的一樣熱鬨。
小商販們賣的東西種類也是琳琅滿目不計其數,每一個都吸引著溫黎的注意,臉上是再也克製不住的雀躍表情,“我喜歡出門。”
忽而,他瞥見了街角有個叫賣的老爺爺,扛著一垛子亮晶晶的果子,顆顆飽滿圓潤,顏澤紅豔漂亮,泛著晶瑩剔透的糖霜,好幾個小孩圍在一起挑選著,然後吃進嘴巴裡,都是笑嘻嘻的,看得他不禁砸吧了兩下嘴巴。
“阿淮,我想吃那個。”溫黎透過窗戶指了指紅豔豔的果子。
阿淮順著他的手勢看了過去,發現是糖葫蘆,微微蹙了蹙眉,輕哄著道:“公子,外頭的東西不乾淨,您若是想吃,等回府了,讓廚子學著做。”溫黎身子不好,連吃什麼東西都是府醫一手安排好的,每日定時定量,不可以胡亂吃彆的,他們更不敢由著溫黎亂吃。
溫黎的笑容淡了淡,但還是聽話又乖巧地點了點頭,還怕阿淮忘記似的叮囑道:“那你記得要讓阿叔給我做啊,我想要那樣的。”
“好。”阿淮笑了笑。
眼見著溫黎有些失落,聞辭連忙擺案決定,“不就是糖葫蘆而已,我給你買!德福去把那一垛子都買來!”
德福踟躕了半晌,還是去買了回來,讓一個健壯的護衛扛著,聞辭拔下了一根,送到了溫黎麵前,“有很多,你慢慢吃。”
阿淮張了張口,想要再說些什麼,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反駁金尊玉貴的太子殿下,隻能看著自家小公子,希望他能顧及著自個兒的身子不要吃這些東西。
溫黎看著糖葫蘆的眼睛亮了又亮,抿了抿嘴唇,“我就吃一顆,我就嘗嘗,好不好?”
他這副水靈靈又可憐的小模樣令人心軟令人憐愛,阿淮也不忍心再拒絕,歎了聲氣,“好,小公子可不能多吃。”
“嗯嗯。”
溫黎這才高興了起來,湊上了上去張開了嘴巴叼著了一顆晶晶亮的糖葫蘆,糖霜都凝在了一起,輕輕一咬便如同琉璃一般碎開,發出清脆的“哢嚓”聲,牙齒用了些力氣拽下了第一顆。
山楂很大一顆,幾乎塞滿了溫黎的小嘴巴,像是囤了食的小倉鼠,讓人忍不住想要戳一下圓鼓鼓的臉蛋。
溫黎慢慢地咀嚼起來,咬碎了裹在外頭的糖衣,甜絲絲的味道與沙沙軟軟的山楂結合在一起,緩解了其中的酸味,又酸又甜的,很神奇的口感,立刻捂住了嘴巴,笑眯眯地望著聞辭,眼睛都彎成了一個小月牙,特彆的可愛,鼓鼓囊囊地道:“好好吃,你也吃你也吃!”
聞辭被溫黎的笑容感染了,嘴巴不知不覺地揚了起來,也咬了一口,大口大口地咀嚼著,哪怕是再怎麼不好吃的東西也會變得好吃起來,“好吃!”
然後他又將糖葫蘆往溫黎麵前送了送,透過簾子看了看外麵,刻意壓低了聲音,“你再吃一顆。”
溫黎盯著糖葫蘆嚥了嚥唾液,嘴裡的還殘留著酸甜味,但還是毅然決然地搖了搖頭,“不可以,我嘗一嘗,知道糖葫蘆是什麼滋味就好啦。”
“你是怕被阿淮知道,告訴你阿爹嗎?我不告訴他。”
溫黎搖了搖頭,“我知道阿淮是為我好,我身體不好,這些不能多吃的,我不可以給彆人添麻煩。”
三歲的時候,小小的溫黎坐在院子裡看著幾個小丫鬟在分享冰酪,成天何苦藥的他聞到了甜絲絲的味道,奶聲奶氣地喊著“姐姐”,想要一碗冰酪吃,幾個小丫鬟都喜歡喜歡奶呼呼又嬌軟軟的小公子,十分大方地給溫黎盛了一碗。
溫黎開開心心地捧著冰酪吃得十分滿足,沒一會兒一碗就吃掉了,連嘴邊的奶漬都舔得乾乾淨淨,嘴裡的苦味兒全沒了,被香香的奶味取代。
誰知道一個時辰後肚子疼了起來,一陣一陣地絞痛,甚至引發了熱哮,呼吸不上來,渾身燒得滾燙,溫書禮向皇宮遞了牌子,都快把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請了過來,整整一天一夜才讓溫黎的病情緩解了下來。
而那幾個小丫鬟被冷靜下來的溫書禮責罰了一頓,統統趕出了府去。
從此以後溫黎就不敢亂吃東西了,一是為了自己的身體,二是不能再連累旁人。
聞辭被這番話嚇得臉色一白,把手裡的糖葫蘆當成一個燙手山芋一樣一跳從窗戶那兒甩了出來,將溫黎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急急忙忙道:“這……這不能吃了,你現在要不要緊,我去給你找大夫!”
溫黎連忙拉住了誠惶誠恐的聞辭,“一顆沒關係的,不用擔心。”
當時會那麼嚴重,主要還是因為吃了太多生冷的食物,脆弱的腸胃和身體受不了才會那樣,這隻是糖和山楂不會有什麼大礙。
馬車“咕嚕咕嚕”地行駛著,終於抵達了溫府,仆從接到訊息早早地就等在了門口迎接,這些人都是看著溫黎一點點長大的,都喜愛地緊,恨不得捧在手心裡。
可一進宮將近兩個月了,一麵都沒有見過,都對自家香香軟軟的小公子甚是想念。
管家搶先一步上前,把太子殿下與小公子迎進了府,悄悄兒地將小公子好好地打量了一番,發現他麵色紅潤,兩團臉頰還是一樣的玉雪可愛,這才放寬了心。
府裡的老仆人把溫黎好好地噓寒問暖了一遍才放他去自娛自樂。
溫黎進了溫書禮的臥房,輕而易舉地找了一隻精美又巨大的箱子,能裝兩個小溫黎進去,和聞辭一起費力地拖了出來。
一開啟映入眼簾的全是畫卷,被整整齊齊地擺放好,溫黎趴在箱子的邊緣,整個人都可以埋進去,夠著小手在裡麵挖啊挖。
挖了好一會兒終於找到了一幅眼熟的畫卷,畫軸墜著一顆漂亮的藍色珍珠,於是把它遞給了聞辭。
這副畫線條簡單,潦草地勾勒出一個形狀,顏色也是單一的黑色,畫得歪歪扭扭,上下顛倒翻來翻去地看著,都找不到頭在哪裡,很難辨彆出人形。
聞辭看了好一會兒才忍不住道:“你娘……是火柴人啊?”
溫黎湊過來瞧了瞧,“這是我阿爹啊。”
“啊?”聞辭在一瞬間被震驚了兩次,雖說溫書禮時常嚴厲,不苟言笑,但他至少長得風清月朗,如翩翩公子,如何能與畫像中的幾根火柴棍聯係在一起!
“這是我阿孃畫的阿爹,我阿爹可寶貝了。”溫黎拿過來小心翼翼地卷好,放進了箱子裡麵。
聞辭蹲在箱子前,翻了翻,然後看了又看,“那你阿孃呢?”
溫黎那小小的一團身體恨不得都要鑽進箱子裡了,都沒有找到另一個掛著藍色珍珠吊墜的畫卷,一時之間有些氣餒。
聞辭忽然瞥見了床頭櫃上有個同款珍珠掛墜的畫軸,於是拿到了溫黎麵前,“是不是這個?”
溫黎從箱子裡冒出來一顆小腦袋,眼睛陡然一亮,“就是這個。”他從箱子裡爬了出來,開啟畫卷,一幅美人圖出現在了眼前。
美人清冷孤傲,手握銀槍,身騎白色駿馬,一襲黑色長袍,似有微風輕起,隨風飄揚,能夠感受到他的恣意暢快,渾身透露著英姿颯爽的氣息,宛如一個江湖俠士。
可是麵部有些模糊了,隱約還能辨彆出眉眼,可以看得出來是個漂亮的美人,溫黎與之有幾分相似。
溫黎的眼圈紅了紅,緊緊地盯著娘親看,白軟軟的手指不禁撫摸上了娘親模糊的臉頰,“是我阿孃,我經常看見阿爹對著這幅畫發呆,許是阿爹撫摸了許久,娘親的臉都有些模糊了。”
見溫黎這麼傷心難過,聞辭想到了自己的娘親,隻是娘親太模糊了,他也曾趁父皇不注意的時候溜進了父皇的寢殿一遍又一遍地看著娘親的畫像。
娘親的畫像比溫黎的娘親要清晰許多,雍容華貴、容貌驚人,自己的眉眼之間與她很像,除了父皇沒有人知道他的娘親究竟是何人,可是父皇從未提過隻言片語,好像娘親是禁忌一般。
溫黎一抬眸就看見聞辭眼底的失落,他知道自己的對娘親的思念也勾起了他的傷心事,於是把畫卷好好地放在箱子上,然後緊緊地抱住了聞辭,模仿著阿爹安慰自己的語氣輕聲安慰著他,“不要難過,我們的娘親會在遠方好好地保佑我們的。”
儘管聞辭在眾人麵前的形象是個天不怕地不怕又什麼都不在乎的小魔王,但本質上也是一個幾歲的小孩子,想娘親了就會想哭。
聞辭揉了揉發紅的眼圈,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委屈巴巴地癟了癟嘴巴,乖乖地點了點,“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