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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家族:百戰求生 第306章 謝爾曼!謝爾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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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爾曼!謝爾曼!

日子在藍姆迦的旱季裡,彷彿被熾熱的陽光曬得失去了生機,

如同被曬蔫了的葉子一般,緩慢而又粘稠地捲曲著。

訓練場上,原本棕紅色的土地在太陽的炙烤下變得蒼白,

彷彿失去了所有的水分和活力。

一腳踩下去,滾燙的塵土瞬間淹沒腳踝,讓人感覺彷彿置身於一個熾熱的沙漠之中。

吉普車引擎的尖嘯聲和輪胎與地麵劇烈摩擦產生的噪音,

成為了這片乾涸土地上的新主旋律。

徐天亮坐在駕駛座上,他的心情就如同這旱季的天氣一樣,熾熱而又壓抑。

他似乎將對坦克的所有渴望和憋屈,

都一股腦地發泄到了那輛破舊不堪的威利斯吉普車上。

他開車的風格異常狂野,或者更確切地說,

他是在竭儘全力地想要讓這輛吉普車表現得像一輛真正的坦克。

每次掛擋時,他的手臂都會掄得渾圓,

彷彿在拉動那沉重無比的炮閂一般,同時嘴裡還咬著牙關,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當車輛需要轉彎時,他更是毫不留情地猛打方向盤,

車身傾斜得幾乎要翻倒在地。

車輪在鬆軟的紅土上瘋狂地刨動著,掀起一陣陣漫天的煙塵,

彷彿是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上掀起了一場小型的沙塵暴。

而當遇到路上的小土坎時,徐天亮絕不會選擇繞行,

相反,他會毫不猶豫地猛踩油門,

讓吉普車如同一頭發怒的野獸一般咆哮著衝上去,

底盤“哐當”一聲狠狠砸在土坎上,震得整個車身都在呻吟,

坐在副駕駛的古之月感覺自己五臟六腑都要被顛出來了。

“徐天亮!你他孃的當這是坦克呢?!”

古之月終於忍無可忍,他的聲音在顛簸中變得異常高亢,

帶著濃濃的蘇北腔調,甚至都有些破音了。

他一隻手死死地抓住車頂的扶手,彷彿那是他生命的最後一根稻草,

另一隻手則緊緊捂著自己的胃部,那裡正被顛得翻江倒海,讓他痛苦不堪。

“油門……油門輕點!

方向盤……回輪!回輪!要翻了!”

古之月的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和焦慮,

他的身體隨著車輛的劇烈顛簸而上下搖晃,

感覺自己隨時都可能被甩出車外。

然而,徐天亮卻完全沒有理會古之月的呼喊,

他的脖子梗得像根木頭,臉上的汗水和紅土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臟兮兮的泥道子。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被熱浪扭曲的道路,嘴裡還在兀自唸叨著:

“老子這是在……是在練習履帶適應性!

懂不懂?

將來開謝爾曼,過溝過坎,就得這麼穩!”

說著,他猛地一打方向,吉普車像喝醉了酒的醉漢一樣,

搖搖晃晃地避開了一個半埋在地裡充當路障的報廢輪胎。

車輪從輪胎的邊緣碾過,車身劇烈地彈跳了一下,

古之月被顛得差點咬到舌頭,胃裡更是一陣翻湧,差點把隔夜飯都吐出來。

“穩你個頭!”

古之月終於爆發了,他對著徐天亮怒吼道,

“再這麼開,沒等見著謝爾曼,老子先交代在你手裡了!

停車!老子要下去!”

徐天亮充耳不聞,反而一腳油門踩得更深。

吉普車像匹脫韁的野馬,卷著滾滾紅煙,衝出了訓練場邊緣,

朝著營區的主乾道駛去。他這輛掛著“駕駛學校-04”牌子的破吉普,

如今在營區也算是個“名人”了,所過之處,行人紛紛側目避讓,

留下陣陣笑罵和揚起的漫天紅塵。

就在這時!

突然間,一陣完全不同的、如同滾雷碾過大地一般的轟鳴聲,

由遠及近,從營區的深處傳來!

這聲音猶如雷霆萬鈞,沉重而渾厚,

彷彿是無數頭巨獸在蘇醒、在咆哮,

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力量感,瞬間蓋過了吉普車引擎的尖嘯!

徐天亮心中一驚,他本能地猛地一腳踩下刹車!

吉普車的輪胎在硬化的土路上發出刺耳的尖叫,

彷彿要被撕裂一般,拖出了長長的黑色印記,堪堪停住。

巨大的慣性讓車上的兩人都狠狠地撞在了擋風玻璃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古之月被撞得有些發懵,他捂著撞疼的額頭,

驚疑不定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嘴裡喃喃道:

“這是什麼聲音?”

然而,徐天亮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他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整個人僵在駕駛座上,一動不動。

他的耳朵卻極其輕微地快速翕動著,彷彿在捕捉空氣中那獨特的、震撼人心的聲波。

幾秒鐘後,他眼中爆發出一種近乎癲狂的光芒!

那光芒比旱季的太陽還要灼熱!

“履帶!

是重型履帶的聲音!”

徐天亮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激動而變得尖銳起來,甚至有些破音,

彷彿他的聲帶都要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給撕裂了一般。

他的身體因為興奮而微微顫抖著,就像風中的樹葉一樣,似乎隨時都可能被這股強烈的情緒吹倒。

“不是斯圖亞特!斯圖亞特沒這麼沉!沒這麼響!”

他的聲音在顫抖中愈發高亢,像是要衝破雲霄,

“是大家夥!是大家夥來了!謝爾曼!肯定是謝爾曼!”

徐天亮再也無法抑製內心的激動,他像一隻被驚擾的兔子一樣,

猛地推開吉普車的車門,然後一個箭步衝了出去。

他的動作快如閃電,甚至連滾帶爬地衝到了路邊一個稍高的土坎上。

站在土坎上,徐天亮完全不顧及那刺眼的陽光和滾滾熱浪所造成的視線扭曲,

他手搭涼棚,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營區深處那條通往新劃撥坦克營區的主乾道儘頭。

就在這時,古之月也急忙跳下了車,

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了徐天亮的身邊。

他順著徐天亮的目光望去,隻見遠處的主乾道上,煙塵滾滾,

彷彿一條黃色的巨龍騰空而起。

在那濃密的煙塵中,隱約可以看到一個個極其龐大、極其魁梧的鋼鐵身影,

正排著長龍,緩緩地向他們駛來。

它們的身形輪廓,遠比曾經見過的斯圖亞特要龐大、敦實得多!

引擎的轟鳴如同遠古巨獸的喘息,沉重得讓腳下的大地都在微微震顫!

近了!更近了!

當第一輛鋼鐵巨獸衝破煙塵,清晰地出現在視野中時,古之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深橄欖綠的塗裝,彷彿是被烈日炙烤過一般,

在強烈的陽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冷硬幽光。

這龐大的車體,宛如一座移動的鋼鐵堡壘,

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讓人不禁心生敬畏!

那低矮但異常寬闊的炮塔,猶如巨獸的頭顱,給人一種威嚴而凶猛的感覺。

而那門又粗又長的炮管,更是遠遠超出了斯圖亞特的

37

毫米炮,

它斜指天空,黑洞洞的炮口彷彿是地獄之門,散發著死亡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栗!

仔細觀察炮塔的側麵,還能隱約看到醒目的白色五角星標誌,

這無疑是它所屬國家的象征,同時也透露出一種強大的自信和霸氣。

再看車體前部,是一塊巨大的、傾斜的裝甲板,

上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鉚釘和焊接的痕跡,

這些痕跡不僅沒有破壞它的整體美感,

反而更增添了幾分粗獷和堅固的感覺。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寬大的履帶。

每一條履帶板都如同巨大的巴掌,沉重地碾壓著地麵,

發出震耳欲聾的“嘎啦嘎啦”的金屬摩擦聲和“轟隆隆”的引擎咆哮聲!

這聲音猶如雷霆萬鈞,響徹雲霄,彷彿整個大地都在為之顫抖!

履帶捲起的煙塵,如同為它披上了一件土黃色的鬥篷,

使它看起來更加神秘而威嚴,宛如從地獄中駛出的惡魔,令人望而生畏!

濃烈到刺鼻的柴油廢氣,混合著新鋼鐵、新油漆和高溫機油的味道,

形成一股霸道無比的氣息,如同實質的浪潮般撲麵而來,

瞬間蓋過了吉普車殘留的汽油味和紅土的粉塵氣!

“乖乖隆地咚……”

徐天亮瞪大眼睛,滿臉驚愕,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口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順著嘴角嘩嘩地流淌下來,

在滾燙的紅土地上形成了一灘亮晶晶的水漬。

那灘水漬彷彿被紅土地貪婪地吞噬著,眨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了一個小小的深色印記。

他的眼睛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樣,死死地盯著那輛緩緩駛近的鋼鐵巨獸,完全忽略了周圍的一切。

那巨獸的外殼在陽光下閃耀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彷彿是從未來穿越而來的外星生物,散發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壓迫感。

徐天亮的眼神中交織著極度的震撼、無與倫比的渴望和一種近乎頂禮膜拜的狂熱!

他喃喃自語,聲音如同夢囈一般飄忽不定:

“m4……謝爾曼……

這纔是……這纔是真正的鐵王八啊……”

就在這時,一輛指揮車模樣的吉普車從坦克佇列旁疾馳而過,

然後穩穩地停在了路邊。

車門“砰”的一聲被開啟,一個熟悉的身影如箭一般從車上跳了下來。

他身著一身嶄新的坦克兵夾克,肩章上那閃亮的少校領章在陽光下格外引人注目。

雖然鬍子颳得乾乾淨淨,但古之月還是一眼認了出來——張愛軍!

“張…張愛軍?!”

古之月失聲叫道。

徐天亮猛地從對謝爾曼的癡迷中驚醒,順著古之月的手指看去。

當看清張愛軍肩上的少校星徽和他指揮若定的樣子時,

徐天亮的眼珠子再一次瞪圓了!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彷彿不敢相信。

“少…少校?!連長?!”

徐天亮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和狂喜而劈了叉,

“他…他當謝爾曼連長了?!

關副官說的…是真的?!

因禍得福?!

真他孃的因禍得福了!”

巨大的喜悅如同電流瞬間擊穿全身,徐天亮激動得渾身發抖,

不久前被孫副軍長訓斥的憋屈、開吉普車模擬坦克的滑稽,瞬間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他猛地一拍大腿,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臉上綻放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猥瑣的燦爛笑容,唾沫星子又開始飛濺:

“老古!看見沒?!看見沒?!

老天爺開眼啊!張愛軍!謝爾曼連長!

哈哈!咱們的坦克!

有門了!絕對有門了!”

他興奮地原地轉了個圈,差點踩到古之月的腳,

“走走走!快!

開上咱們的吉普!

找他去!這回…嘿嘿…開真家夥的機會來了!”

古之月看著遠處煙塵中張愛軍意氣風發的側影,

又看看身邊激動得手舞足蹈、口水橫流的徐天亮,心裡也是波瀾起伏。

謝爾曼那龐大的身軀帶來的震撼還未平息,

張愛軍戲劇性的“因禍得福”更添了幾分世事難料的感慨。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軍裝上衣口袋——那裡硬邦邦的,是他的軍官證。

他又瞥了一眼徐天亮那敞著懷、顯然沒帶證件的軍裝。

“等等!”

古之月一把拉住就要往吉普車上躥的徐天亮,聲音帶著蘇北人特有的謹慎,

“急什麼!忘了上次禁閉室的教訓了?”

他指了指徐天亮空蕩蕩的胸口,

“證件!證件帶了嗎?!

還有…”

他目光掃過那排散發著恐怖威勢的謝爾曼坦克,

以及周圍明顯增多的、荷槍實彈的警戒哨兵,

“…這次去的是新坦克連駐地,規矩肯定更嚴!

空著手去,再被哨兵攔下來,

你難道還想再扇人耳光、再踹人褲襠?!”

徐天亮像被兜頭潑了盆冷水,高漲的熱情瞬間卡殼。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胸口,又摸了摸褲兜(當然也是空的),臉上的興奮僵住了。

上次禁閉室裡那惡臭、那屈辱、還有那鑽心的(被槍托搗的)肚子疼,瞬間清晰地湧上心頭。

“呃…”徐天亮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那上麵全是汗水和塵土混合成的泥垢,

“這個…嘿嘿…還真忘了…”

他眼珠子一轉,立刻換上討好的笑容,一把攬住古之月的肩膀,

“老古!還是你心細!

快!把你證件先借我頂頂?

咱們兄弟倆,還分什麼你我!”

“滾蛋!”

古之月沒好氣地甩開他的手,臉上卻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笑意,

“想都彆想!回營房!

拿你自己的證件去!

順便…把臉也洗洗!

瞧你這副尊容,跟泥猴兒似的,彆嚇著人家謝爾曼連的哨兵!”

他指了指徐天亮臉上那一道道汗水泥印子。

“要得要得!”徐天亮這次答應得極其爽快,彷彿隻要拿到證件,坦克就唾手可得。

他戀戀不捨地又看了一眼遠處那排如同鋼鐵山脈般的謝爾曼坦克,

還有坦克群中那個意氣風發的少校身影,用力嚥了口唾沫,彷彿已經嘗到了駕駛它的滋味。

“走!老古!開車!回營房!”

徐天亮跳上吉普車,這次動作卻麻利了許多,

不再像開坦克,倒像個急著去娶媳婦的新郎官。

他發動引擎,破吉普發出一陣咳嗽般的轟鳴。

古之月搖搖頭,也趕緊上了副駕駛,緊緊抓住扶手。

威利斯吉普捲起一溜煙塵,調轉車頭,朝著營房方向疾馳而去。

車尾噴出的黑煙,在謝爾曼坦克那沉重履帶揚起的、遮天蔽日的黃色煙塵中,

顯得如此渺小,卻又帶著一種奔向新希望的急不可耐。

徐天亮一邊開車,一邊忍不住哼起了荒腔走板的小調,

眼睛亮得嚇人,彷彿那冰冷的鋼鐵巨獸和滾燙的駕駛杆,已經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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