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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家族:百戰求生 第197章 傷裡歎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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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傷裡歎春秋

古之月手裡的搪瓷缸子突然“當啷”一聲,

重重地磕在了床頭櫃上,

這清脆的響聲猶如一道驚雷,

瞬間劃破了病房裡的寧靜。

原本躺在床上裝睡的徐天亮,

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猛地驚醒,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這已經是徐天亮住院的第三十七天了,

他腹部的槍傷雖然已經結痂,

但那處傷口卻像被無數隻螞蟻啃噬一般,

瘙癢難耐,讓他坐立難安。

而就在這個時候,

劉海棠端著換藥盤,

毫無征兆地推門走了進來。

隨著劉海棠的進入,竹簾子也被帶起,

“嘩啦”一聲刮過門框,

彷彿是在為她的到來奏響歡迎的樂章。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

不僅驚飛了窗台上正在啄食剩飯的麻雀,

也讓徐天亮的心情愈發煩躁起來。

“你,今日倒起得早啊?”

劉海棠一開口,那帶有濃鬱湘潭口音的話語,

就像被辣椒浸泡過一樣,充滿了火辣和潑辣。

她手中的竹鑷子在瓷盤裡隨意地一碰,

發出“哢哢”的脆響,

彷彿是在故意挑釁徐天亮。

徐天亮有些不悅地皺起眉頭,

他把被子緊緊地往脖子裡拽了拽,

然後用帶著起床氣的金陵話說道:

“勞煩姐姐迴避一下,我自己來換藥就行。”

然而,劉海棠卻似乎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她站在原地,死死地盯著徐天亮,

手中緊握著那個瓷盤,

彷彿它是她與徐天亮之間的最後一道防線。

突然間,她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

將瓷盤猛地往床頭櫃上一墩,

隻聽得“砰”的一聲巨響,

瓷盤與床頭櫃猛烈地撞擊在一起,

發出了清脆而刺耳的聲音。

這聲音在病房裡回蕩著,久久不散,

讓人不禁心頭一緊,

彷彿整個房間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撞擊聲震得顫抖了起來。

緊接著,一股濃烈的酒精棉球的刺鼻氣味從瓷盤中彌漫開來,

如同一股洶湧的洪流一般,迅速充斥了整個房間。

那股氣味異常濃烈,

讓人聞之慾嘔,

彷彿能穿透人的鼻腔,

直抵人的靈魂深處。

“迴避?”劉海棠冷笑一聲,

她的聲音中充滿了嘲諷和不屑,

“上個月我給你擦背的時候,你怎麼不害臊呢?

現在倒是知道端起少爺架子來了?”

她的話語如同一把利劍,

直直地刺向徐天亮的心臟,

讓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

說著,劉海棠毫不客氣地伸手去掀徐天亮的被子,

她的動作迅速而果斷,沒有絲毫的猶豫。

隨著她的動作,那藍色大褂的袖口帶起了一陣風,

那風如同冬日裡的寒風一般,冰冷而刺骨,

直直地刮過徐天亮裸露的腳踝,

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就在這時,古之月小心翼翼地捧著報紙從盥洗室走了出來。

他的步伐輕盈而緩慢,彷彿生怕驚擾了什麼似的。

當他走到徐天亮的麵前時,

臉上露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那笑容中似乎隱藏著一些深意。

古之月見狀,心中不禁一動,

他連忙開口說道:

“海棠妹子莫急,天亮臉皮薄,

就像咱們老家剛下灶的新饃饃一樣,

一碰就破,可碰不得哦。”

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調侃的意味,

同時還故意把報紙舉得高高的,

好像是在故意逗弄徐天亮。

然而,儘管蘇北表麵上看起來漫不經心,

但他的眼角餘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徐天亮。

尤其是當他看到徐天亮那紅透的耳尖時,

心中的笑意更是難以抑製,

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薄?”

劉海棠聽到古之月的話,立刻火冒三丈,

她抄起換藥鉗,氣勢洶洶地說道,

“上個月在手術台上喊‘奶奶救命’的是誰?

現在倒會裝正經了!”

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不滿,

顯然對徐天亮的行為感到十分氣惱。

話還沒說完,徐天亮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似的,

猛地翻身坐了起來。

由於動作過於突然,

他背部的紗布被牽扯到了傷口,

疼得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古之月站在一旁,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

他清楚地看見那道三寸長的疤痕,

就像一條暗紅色的蜈蚣一樣,

趴在徐天亮蒼白的麵板上,顯得格外刺眼。

而這道疤痕,正是上個月他們幫張教育長擋槍時,

被日軍狙擊手擊中所留下的印記。

“輕點輕點!”

徐天亮滿臉驚恐地抓住劉海棠的手腕,

彷彿那是一隻會咬人的野獸。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觸碰到劉海棠麵板的瞬間,

一股電流般的感覺傳遍全身,

他像觸電一樣迅速縮回手,

耳後根的汗珠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順著頸子滾落,

浸濕了病號服的領口。

劉海棠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但隨即笑出聲來。

她的笑聲清脆悅耳,宛如銀鈴一般,讓人不禁心情愉悅。

她用湘潭話輕聲說道:

“早這麼聽話不就省心些?

來,把襯衫解開吧。”

徐天亮猶豫了一下,

最終還是緩緩地解開了襯衫的紐扣。

劉海棠見狀,微笑著遞過來一件帶補丁的白背心。

這件背心是古之月托夥房老李從嶽父家裡捎來的,

雖然有些破舊,

但粗棉布的材質讓人感覺十分舒適,

上麵還散發著淡淡的皂角香。

徐天亮接過背心,磨磨蹭蹭地繼續解開襯衫的紐扣。

古之月站在一旁,

突然注意到徐天亮胸前新結的痂被蹭掉了一塊,

露出了細小的血珠。

他不禁皺起眉頭,關切地問道:

“天亮,你這傷口怎麼又破了?”

徐天亮的目光卻始終停留在病號服的第三顆紐扣上,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帶著一絲金陵腔的口音:

“要不……讓牛大愣子來換吧?”

劉海棠手裡拿著鑷子,夾著碘酒棉球,

聽到徐天亮的話,

她的湘潭話突然變得像浸了蜜一樣甜:

“徐大哥,你傷的是腹部,

又不是腚溝子,有什麼好害羞的?”

古之月懶散地斜靠在對麵病床上,

嘴裡嘎吱嘎吱地啃著蘋果,汁水四濺。

他用蘇北話大聲嚷嚷道:

“金陵那呆子,臉皮比城牆還薄呢!

前年在九江的時候,

是誰光溜溜地跳江去摸日本人的水雷啊?”

窗外,一隻畫眉鳥似乎聽懂了他的話,

適時地叫了兩聲。

這突如其來的鳥鳴,

把正在給徐天亮換藥的劉海棠嚇了一跳,

她手一抖,棉球正好按在了徐天亮結痂的傷口上。

“嘶——”

徐天亮疼得倒抽一口涼氣,

這吸氣聲中似乎還夾雜著一股燒焦的味道。

就在這時,許保國端著剛出爐的烘山芋推門走了進來,

他滿臉笑容地問道:

“剛出爐的哦,香不香啊?”

他的上海話裡裹著熱氣,

還混雜著他軍服上的桐油味。

緊接著,牛新河也緊跟著走進了屋子,

他那濃重的河南腔震得藥瓶都直晃悠:

“日恁娘!戴局長的人又在碼頭翻出了三箱炸藥!”

古之月抖開手中的《大公報》,

油墨的味道立刻彌漫開來,

與他身上槍傷未愈的藥苦味交織在一起。

他看著報紙,喃喃自語道:

“瞧瞧,三月份宜昌又失守了。”

報紙的第三版印著一張模糊的戰地照片,

那殘破的城牆垛口,讓他不禁想起了野人嶺的詭雷陣。

“山田老鬼要是在這兒,

肯定會忍不住在城牆上刻下他那標誌性的菊花紋。”

古之月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彷彿能看到那個狡猾的日本軍官在城牆上刻下菊花的情景。

“三月的時候,”

古之月慢慢地翻到報紙的背麵,

彷彿那上麵的字需要仔細辨認一樣,

“重慶遭了大轟炸,朝天門碼頭的貨棧全燒了——”

他故意在“貨棧”兩個字上停頓了一下,

然後若無其事地接著說下去,

卻用眼角的餘光瞥見徐天亮的睫毛猛地顫了顫。

古之月心裡暗笑,

他知道徐天亮肯定在想那個被省略掉的“3號貨棧”。

那可是牛新河和許保國上次搗毀的據點啊,

可惜讓山田次郎那老鬼子給跑了。

“戴局長的人沒抓住那老鬼子?”

徐天亮突然開口,

聲音低得像浸了水的棉花,

讓人幾乎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古之月搖了搖頭,一臉無奈地說:

“報紙上說‘敵酋下落不明’,

牛大哥前天還罵娘呢,

說山田的人在歌樂山埋了詭雷,

想炸白長官,結果白長官臨時有事,改道了,

炸死了三個咱們的弟兄——”

他的話還沒說完,

就突然感覺到身邊的劉海棠像是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似的,

身體猛地一抖,

原本拿在手裡的碘伏棉球“啪嗒”一聲掉在了床單上,

洇出了一個褐色的圓斑。

徐天亮披著半邊衣裳湊過來,

金陵腔淬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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