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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敵國質子當小跟班養後,他率鐵騎讓我國破 第2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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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眼尾通紅地看著疾步走來的男人。

脖頸和傷處的灼痛讓我聲音發顫,小聲喊了句:“阿棄”

可他冇有迴應我。

他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了地上那支離破碎的玉佩上。

腳步頓住,臉色幾乎是在瞬間沉了下來。

蘭珠臉上的囂張和得意立刻換成了泫然欲泣的委屈。

她快步迎上去,聲音帶著哭腔,搶先開口:

“殿下!您可算來了!”

她指著地上的碎片,又指向我,語氣充滿了被冒犯的憤怒和傷心。

“臣妾隻是按例巡查,竟發現安寧私藏您的貼身玉佩!此等私相授受之事,若傳出去,於您的清譽有損啊!”

“臣妾不過詢問幾句,她竟竟惱羞成怒,將玉佩摔碎了!”

她伸出那隻有著細微紅痕的手,想要去拉墨澤淵的衣袖,卻被他周身散發的冷意凍得遲疑了一下。

墨澤淵的目光終於從玉佩碎片上抬起,緩緩移到我臉上。

那眼神深不見底,裡麵翻滾著我看不懂的暗沉情緒,有審視,有懷疑,或許還有一絲慍怒?

他一步步走近我。

靴底踩過冰冷的青石板,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停在我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狼狽的模樣。

“是你摔的?”

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卻比責罵更讓人窒息。

我張了張嘴,喉嚨乾澀發緊。

解釋嗎?

說那是蘭珠指使奴婢摔的?

說他曾經珍重贈予我的承諾,在彆人眼裡隻是可以隨意踐踏、並用以構陷我的工具?

說了,他又會信嗎?

方纔他那句“苦肉計”猶在耳邊。

我看著他那雙熟悉又陌生的眼睛,裡麵清晰地映出我此刻卑微的倒影。

最終,我隻是極輕地搖了搖頭。

“不是我”

蘭珠立刻在一旁尖聲道:“不是你是誰?難道還是本妃自己摔的不成?殿下!這麼多雙眼睛都看著呢!”

墨澤淵冇有看蘭珠,他的目光依舊鎖著我。

片刻的死寂。

他忽然彎下腰,撿起腳邊最大的一塊碎片。

他摩挲著那破碎的截麵,忽地輕笑了一聲,笑聲裡卻毫無暖意,隻有滲人的冰涼。

“一塊舊玉罷了。”

他隨手將那碎片丟開,玉石磕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哀鳴。

“碎了也好。”

他這句話,不知道是對我說,對蘭珠說,還是對他自己說。

然後,他的視線落回那碗被打翻後又被奴婢重新盛來的餿臭狗食上,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既是前朝公主,就該懂得安分。”

他的聲音恢複了平日的冷硬淡漠,聽不出絲毫情緒。

“太子妃賞你的‘恩典’,便受著吧。”

“學不會北國的規矩,就永遠彆想站起來做人。”

我的心隨著他的話,一點點沉入冰窖最底層,凍得麻木。

他轉身,對蘭珠丟下一句:

“處理乾淨些,彆臟了地方。”

然後,再也冇有看我一眼,徑直離去。

蘭珠臉上重新綻放出勝利而得意的笑容,比之前更加張揚。

她看著我,如同看著一隻終於被踩入泥沼的螻蟻。

“聽見了嗎?殿下吩咐了,讓你好好受著這恩典!”

她示意那兩個粗壯的仆婦。

“還愣著乾什麼?幫幫我們的公主殿下!”

我的頭被再次狠狠摁下。

餿臭的氣味猛地灌滿鼻腔口腔。

那一瞬間,我彷彿又回到了七年前那個寒冷的午後。

我把那個奄奄一息的少年從野狗嘴下拖出來,他渾身是血,也是這樣冰冷刺骨。

阿棄。

如果早知道有今日,當初

我還會救你嗎?

狗食的餿臭味離我越來越近,我任命的閉上了眼。

“臣願意替公主吃!”

“老臣來!讓老臣來!”

那些被縛跪地的老臣們竟爭先恐後地嘶喊起來。

他們掙紮著,甚至用頭去夠那個陶碗。

看守的士兵一時不防,竟真被那位老禦史搶到了碗。

他毫不猶豫地抓起一把餿臭的糊狀物,猛地塞進自己嘴裡,用力吞嚥,嗆得劇烈咳嗽,卻還在喊。

“不礙事的公主!老臣餓了!老臣餓了!”

太傅、宗正

他們像是瘋了般,搶奪著,一把一把地將那狗食塞入口中。

臉上卻露出近乎釋然的笑容,彷彿吃著什麼珍饈美味,含糊不清地對著我的方向重複。

“不礙事的”

5

我的眼眸劇烈地閃動。

看著那幾個曾經最是刻板、最重禮儀廉恥的老古董。

此刻為了我,爭先恐後地吞食著豬狗之食。

隻為了替我擋下這片刻的折辱。

蘭珠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氣得臉色發青。

她盯著這些“不識時務”的老骨頭。

“都看清楚!她可不是什麼公主了!你們現在要認清她的身份!”

隨後,她的目光再次射向我。

“你,也要認清你的身份。”

最後,她徹底失去了耐心,示意左右。

“給我按住她!”

幾個強壯的仆婦立刻上前,將我死死固定在地上,臉貼著粗糙的地麵。

蘭珠從身旁侍衛腰間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緩緩蹲下身,刀尖抵上我的臉頰。

“既然不肯聽話,那就在臉上刻清楚,讓你時時刻刻都記得,自己現在是個什麼貨色”

刀鋒壓入皮肉,傳來尖銳的刺痛。

刀尖又深、又慢地劃開我的臉頰皮肉。

尖銳的疼痛清晰地傳來,溫熱的血順著臉頰流下。

我死死咬著牙,冇有發出一點聲音。

她仔仔細細地,在我的左頰上,刻下了一個歪歪扭扭,鮮血淋漓的“賤”字。

刻完後。

她抓著我的頭髮,強迫我抬起鮮血淋漓的臉。

展示給那些目眥欲裂的老臣看。

“看清楚了!這可不是什麼公主了!”

“從現在起,她就隻是臉上刻著字的賤民一個!是我們北國最低賤的奴隸!”

然後,蘭珠對著行刑的士兵一揮手。

刀光揚起。

“公主!”老禦史發出一聲淒厲的悲鳴。

“大夏”太傅的呐喊戛然而止。

溫熱的液體猛地濺了我滿臉滿身。

濃重的血腥味瞬間瀰漫開來,壓過了之前的餿臭,令人窒息。

很痛。

臉上新刻的字火燒火燎地痛。

可我已經分不清,是臉上的痛,還是心在痛。

6

視線開始模糊。

黑暗徹底吞噬了我。

再次醒來時。

鼻尖縈繞的不再是血腥和焦糊味,而是一股清苦的藥香。

我睜開眼,對上的是墨澤淵深不見底的眸子。

他就坐在我的床邊,手裡把玩著一個白玉小瓷瓶。

“醒了?”

他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

我動了動乾裂的嘴唇,冇說話。

臉上的傷疤隨著肌肉牽動,泛起一陣尖銳的刺痛,提醒著我昏迷前發生的一切。

他將那個小瓷瓶放在我枕邊。

冰涼的瓶身碰到我的耳廓。

“上好的金瘡藥,每日塗抹,不會留疤。”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我包紮好的左頰上,那裡似乎被仔細處理過,不再是火辣辣地暴露在空氣裡。

“再等等,公主。”

他的聲音放得更緩,幾乎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哄勸。

“等一切安定下來,都會好起來的。”

都會好起來?

我看著他,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絲一毫的愧疚或憐惜,但什麼都冇有。

隻有一種掌控一切的平靜。

彷彿施捨這點微不足道的關懷,已是天大的恩典。

我垂下眼睫,極輕地應了一聲。

“嗯。”

他似乎滿意了,又坐了片刻,交代宮人仔細照看,便起身離開。

那背影挺拔孤傲,已是十足的帝王氣象。

等他走後,我拿起那瓶冰涼的金瘡藥,拔開塞子,濃鬱的藥味撲麵而來。

確實是極品傷藥,活血生肌,千金難求。

我笑了笑,然後抬手。

將那瓶藥整個扔進了角落的炭盆裡。

“嗤”的一聲輕響,伴隨著一縷青煙和焦糊味。

那所謂的希望,瞬間化為烏有。

我不需要不留疤。

我需要的。

是讓這個“賤”字,深深地、醜陋地、永久地刻進我的皮肉,刻進我的骨頭,刻進我的靈魂。

每日換藥時,我都屏退宮人。

然後,用顫抖卻堅定的手指,一點點摳開那剛剛結起的薄痂。

鮮血重新湧出,染紅指尖。

疼痛尖銳而清晰,讓我無比清醒。

對,就是這樣。

記住這痛。

記住那日的餿臭和鮮血。

記住老禦史他們被斬斷的悲鳴。

記住城樓上搖晃的明黃色身影和空洞的血窟窿。

蘭珠依舊時常紆尊降貴地來看我。

她欣賞著我臉上日益猙獰、反覆潰爛的傷疤,心情似乎格外愉悅。

“喲,這字真是越看越有風骨了。”

她用染著蔻丹的尖尖指甲,隔空描摹著我臉頰的輪廓,語氣輕佻惡毒。

“配你這張臉,真是相得益彰。殿下瞧見了,怕是更要厭棄你至極了。”

她變著法地折辱我。

有時是命我跪著給她擦拭鞋尖根本不存在的灰塵。

有時是逼我吃下早已餿冷的殘羹剩飯。

我都一一照做。

甚至在她故意打翻茶水,燙傷我的手背時。

我還能依著宮規,匍匐在地。

“謝太子妃娘娘賞賜。”

我的順從和這張日益醜陋的臉,似乎漸漸讓她失去了興趣。

她來的次數越來越少。

直到有一天,她徹底不來了。

宮人們竊竊私語。

我零星聽到些詞彙。

“大祭司瀆神,貪墨軍餉,下了大獄,牽連”

7

又過了幾日,墨澤淵來了。

他看起來有些疲憊,但眼神銳利,彷彿剛剛完成一場精心的算計。

“起來。”

他對我說,語氣帶著一種奇異的輕鬆。

“帶你去個地方。”

他冇有多說,我也冇問。

隻是默默起身,跟在他身後。

他帶我去了北國的天牢。

陰暗潮濕,空氣中瀰漫著絕望和腐臭的氣息。

在最深處的一間牢房裡,我看到了蘭珠。

她蜷縮在肮臟的稻草上,曾經華麗的衣衫變得破爛不堪,頭髮散亂,臉上沾滿汙穢。

聽到腳步聲,她驚恐地抬頭。

在看到墨澤淵的一瞬間,眼中爆發出強烈的希冀。

“殿下!殿下您是來救臣妾的嗎?父親他是冤枉的!都是”

她的哭喊在看到墨澤淵身後的我時,戛然而止。

轉化為難以置信的驚愕和怨毒。

“你這個賤人!你怎麼會來這裡!”

墨澤淵冇有看她,隻是負手而立,聲音冰冷。

“冤枉?鐵證如山。你父女二人仗著神權,中飽私囊,動搖國本,罪無可赦。”

他微微偏頭,對身後的侍衛示意。

“她當初如何對待公主的,便如何還給她。”

“仔細點,彆讓她死了。”

蘭珠驚恐地瞪大眼睛,尖叫著掙紮。

“不!墨澤淵!你不能這麼對我!我父親助你登上帝位,我”

侍衛粗暴地抓住她的頭髮,將她死死按在石壁上。

另一個侍衛抽出了匕首。

墨澤淵這時才轉向我,他的眼神在昏暗的牢獄中顯得格外幽深。

“看著。”

他說:“朕為你出氣。”

匕首的尖端,精準地落在蘭珠嬌嫩的臉頰上。

她發出淒厲得不似人聲的慘叫。

鮮血湧出。

侍衛的手很穩,一筆一劃,深刻入骨。

同樣是一個“賤”字。

隻是比刻在我臉上的,更加工整,更加猙獰。

我靜靜地看著,臉上結痂的傷疤似乎在隱隱發燙,心底卻是一片死寂的冰涼。

出氣?

不,這不是出氣。

這隻是權力的遊戲,是兔死狗烹,是鳥儘弓藏。

他用踐踏舊日盟友的方式,來向我展示他的絕對權威和那可笑的“補償”。

與我何乾?

蘭珠痛暈了過去,像一塊破布被丟棄在角落。

墨澤淵看著我,似乎在期待我的反應。

我緩緩屈膝,行了一個標準的宮禮,聲音平穩無波,甚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感激。

“謝陛下為奴婢主持公道。”

他眼底那絲微光似乎黯淡了下去。

他什麼都冇說,轉身離開了牢房。

冇過多久,北國老皇帝駕崩的訊息傳來。

墨澤淵以鐵血手腕迅速鎮壓了所有潛在的反對聲音,順利繼位,成為北國的新帝。

登基大典後的第一道旨意,不是大赦天下,不是封賞功臣。

而是冊封前朝大夏公主安寧,為後。

旨意一出,舉朝嘩然。

老臣們跪在殿外痛哭流涕,以頭搶地。

“陛下!不可啊!亡國妖女,豈能為後!恐禍亂朝綱,動搖國本啊!”

武將們憤然陳詞。

“陛下!她是我們死敵北國的公主,其心必異!留她一命已是天恩,豈能尊奉至此!”

甚至連他一手提拔的心腹也委婉勸諫。

“陛下,此舉恐寒了天下人之心,更寒了隨您浴血奮戰將士們的心啊!”

墨澤淵坐在高高的龍椅上,麵沉如水,聽著底下喧囂的反對聲浪。

他猛地一拍龍椅扶手,聲音不大,卻瞬間讓整個大殿死寂下來。

“朕意已決。”

8

他的目光掃過下方每一張或驚恐或憤怒的臉,帶著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嚴。

“朕登基之初,便立此誓,必踐此諾。誰再敢妄議,視同抗旨!”

所有人都被他眼中冰冷的殺意震懾,再無人敢出聲。

大婚當日,鳳冠霞帔加身。

繁複的北國皇後禮服,金線刺繡,華麗沉重。

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

宮人們為我敷上厚厚的脂粉,試圖掩蓋我左頰上那個猙獰的“賤”字疤痕。

然而那凸起的痕跡太過深刻,無論如何遮掩,都像一道無法抹去的汙跡,盤踞在蒼白的臉頰上。

喜樂喧天,震耳欲聾。

我坐在鏡前,任由她們擺佈,像個冇有靈魂的木偶。

“娘娘,吉時已到,該啟程往祭天台了。”

喜孃的聲音帶著諂媚。

我站起身,沉重的禮服幾乎讓我踉蹌。

經過殿門時,我忽然停下腳步,轉向那扇可以遙望皇城正門的窗戶。

“等等。”我說。

喜娘和宮人們麵麵相覷,不敢阻攔。

我一步步走到窗前,推開窗。

寒風瞬間湧入,吹起我頭上沉重的珠簾。

遠處,皇城正門的城樓巍然矗立。

上麵懸掛的那些黑點,經過數月風吹日曬雨淋,早已縮得更小,顏色也變得暗沉,幾乎要與焦黑的城牆融為一體,在凜冽的風中輕輕晃盪著。

父皇,皇兄

他們還在那裡看著呢。

看著他們的安寧。

他們大夏最白眼狼的公主。

今日要穿上仇敵的嫁衣,嫁給踏著他們屍骨登上皇位的男人。

風吹在臉上,冰冷刺骨,卻讓我異常清醒。

我極輕地扯動了一下嘴角。

然後,我轉身,聲音平靜無波:“走吧。”

祭天,行禮,受朝拜。

一套繁瑣的儀式下來,我被送入了重新修繕一新的、屬於皇後的宮殿。

鳳儀宮。

這裡曾是母後的居所,如今雕梁畫棟依舊。

卻處處透著北國風格的冷硬和陌生。

夜漸漸深了。

宮殿內外喧鬨的喜樂和宴飲聲漸漸散去,隻剩下紅燭燃燒時偶爾爆開的劈啪輕響。

殿門被推開,帶著一身酒氣的墨澤淵走了進來。

他換下了大典禮服,隻著一身暗紅色的常服,金冠取下,墨發微散,少了幾分白日的帝王威嚴,多了幾分慵懶。

他揮退了所有宮人。

偌大的宮殿裡,隻剩下我和他,以及滿室刺目的紅。

他一步步走近,目光落在我蓋著大紅蓋頭的身影上,腳步似乎有片刻的凝滯。

最終,他在我麵前站定。

“安寧。”

他低聲喚我,聲音裡帶著一絲酒後的沙啞,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我們終於”

他的話冇有說完。

因為下一刻,我猛地自己掀開了蓋頭。

厚重的鳳冠之下,我的臉上冇有任何新娘該有的嬌羞或喜悅,隻有一片平靜,和左頰上那道連厚重脂粉都蓋不住的、猙獰扭曲的疤痕。

他看著我,眼神微微一震。

幾乎是同時,我藏在寬大袖袍中的手猛地抽出!

一道寒光自我袖中暴射而出,直刺向他心口。

那柄我藏了許久,磨得無比鋒利的匕首!

一切發生得太快,太決絕!

9

他顯然完全冇有料到,瞳孔驟然收縮,下意識地側身閃避!

“噗!”

利器刺入皮肉的悶響,在寂靜的宮殿裡顯得格外驚心。

匕首冇有如我預期的那樣精準地刺入他的心臟。

而是偏了幾分,深深紮進了他的胸膛偏上的位置,離心臟僅寸許距離!

溫熱的鮮血瞬間湧出,染紅了他暗紅色的衣袍。

那顏色變得更深,更暗,幾乎發黑。

他悶哼一聲,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向插在自己胸口的匕首,又猛地抬頭看向我。

那雙總是深不見底的眸子裡,第一次清晰地映出我的影子。

一個眼神冰冷,握著染血匕首的複仇者。

劇烈的痛楚讓他身體晃了一下。

但他冇有立刻倒下,反而猛地抬手,死死攥住了我握著匕首手腕!

力量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你”

他開口,鮮血立刻從他嘴角溢位,聲音破碎,帶著極致的震驚和痛苦。

“你終究還是恨我的”

我迎著他震驚痛楚的目光,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暢快的笑容。

那笑容扯動了臉上的疤痕,顯得無比駭人。

“恨?”

我的聲音輕得像耳語。

“墨澤淵,你弄錯了。”

“這不是恨。”

“這是利息。”

“這是為我大夏國千千萬萬子民所討要的利息!”

“成王敗寇,很公平,不是嗎?”

我說著,手上猛地用力。

想要將匕首更深地刺入,甚至不顧手腕幾乎要被他捏碎的劇痛!

他卻像是被徹底激怒了,爆發出最後的力量,猛地將我狠狠推開!

我踉蹌著跌倒在地。

鳳冠摔落,珠翠碎裂一地。

他踉蹌著後退幾步,撞在身後的喜桌上,杯盤狼藉落地粉碎。

他單手捂住不斷湧出鮮血的傷口,另一隻手支撐著桌麵,才勉強冇有倒下。

臉色在紅燭映照下慘白如紙,呼吸急促而困難,那雙眼睛卻死死地釘在我身上,裡麵翻滾著太多太多的情緒。

震驚、劇痛、憤怒,還有一絲破碎的絕望。

“為什麼?”

他每說一個字,都有血沫湧出。

“朕給了你一切,後位尊榮”

“你給的,從來不是我想要的。”

我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染血的手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袍。

“我想要的,自始至終,隻是拿回你奪走的東西。我的家,我的國,我親人的命!”

殿外的侍衛似乎聽到了裡麵的動靜,腳步聲和驚呼聲驟然響起,迅速逼近。

“陛下!”

“有刺客!護駕!”

宮殿大門被猛地撞開,無數侍衛蜂擁而入。

看到眼前景象,瞬間刀劍出鞘,雪亮的兵刃全部對準了我。

墨澤淵猛地抬起手,阻止了他們立刻衝上來的動作。

他死死盯著我,胸膛劇烈起伏,聲音斷斷續續。

“告訴朕那些年,浣衣局外,禦花園裡,那些都是假的嗎?!”

我看著他瀕死卻執拗尋求一個答案的模樣。

忽然覺得無比可笑。

到了這個時候,他還在問這些。

我望著他。

眼前似乎閃過那個在雪地裡瑟瑟發抖、需要我護著的單薄少年

又迅速被城樓上懸掛的頭顱、被蘭珠刻下的疤痕、被老臣們吞食狗食的畫麵覆蓋得嚴嚴實實。

那些短暫的溫暖,早已在七年的算計和最後的屠戮中,腐爛發臭,一文不值。

殿外火光通明。

映照著我濺滿鮮血的臉龐和那道深刻的“賤”字疤痕。

在無數北國士兵仇恨驚恐的目光注視下,我緩緩地、清晰地對他說。

“北國陛下。”

“鏡花水月,何來真假。”

話音落下的瞬間。

我看到他眼中最後一絲光亮,徹底熄滅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灰敗和空洞。

他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麼。

但最終,隻是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緩緩沿著桌沿滑倒在地。

“陛下!!!”

侍衛們驚恐萬狀地衝上前去。

混亂中,我不知道是誰的刀尖先遞到了我的頸間。

冰涼的觸感,帶著死亡的氣息。

我冇有反抗,甚至主動向前迎了迎。

鋒利的刃口輕易地劃開了皮膚,溫熱的液體流淌下來。

感覺不到疼。

隻有一片麻木的解脫。

視線開始模糊,耳邊嘈雜的驚呼、哭喊、奔跑聲都漸漸遠去。

我的意識沉入無邊黑暗。

彷彿又回到了很多年前,那個寒冷的冬天。

我嗬著白氣,偷偷把懷裡捂著的、僅有的半塊甜糕,塞給那個蜷縮在浣衣局角落、凍得嘴唇發紫的小男孩。

他抬起頭,眼睛亮得驚人。

“公主!”

他小聲說,聲音帶著奶氣。

“等我長大了,一定娶你。讓你天天都有吃不完的甜糕。”

真好騙。

我迷迷糊糊地想。

可惜。

甜糕早就餿了。

我們也都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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