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卷迷城 第8章 轉角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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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z市的淩晨，總有些角落在等著不眠的人。姚琦盯著電腦螢幕上的病曆流轉記錄，白藍光映在她的臉上，冷靜裡藏著警覺。祝言正翻閱那份院方財務流動表，眉頭依舊緊鎖，無聲的拉扯在空氣裡拉開緩慢的序幕。
林宋一邊嚼著油條，一邊檢視手機裡一條線索發來的短訊息。他突然坐直身，“醫院門口的保安，昨晚有個目擊過程，他在群裡聊過。大姐我敢打賭，這位仁兄一半時間在管門，另一半在見證z市人性。”
祝言放下檔案，眼神驟亮，不動聲色地拍了下林宋的肩：“能找到嗎？”
林宋嘴角一勾，江湖氣一下就上來了，“給我二十分鐘，比你打文書還快。”他刷開微信，在外勤群裡翻找聯絡方式，像是在解一道很難但極其誘人的謎題。
他們迅速分工，姚琦向事務所報備，語氣冷靜卻不失分寸：“院方有新目擊者，需要跟進。”對方遲疑片刻，最後一句話帶著某種無法明說的警告意味，“注意尺度，特殊身份的接觸先請示。”
祝言與林宋乘夜色趕到了醫院附近狹窄的小巷口。保安鄭金根正靠在燈杆下抽菸，見來人穿西裝打領帶，眉眼裡多了點警惕。“律師？這事能有啥結果？反正醫生說死者家屬鬨事，也冇得查。”
林宋笑眯眯，把油條袋遞了過去，“哥，這地兒油炸氣比醫院還重。我不騙你，就是幫朋友理理線。”鄭金根猶豫，這種話他習慣聽，但林宋說得像老江湖一樣——似乎能幫他從那些自相矛盾的經曆裡解脫出來。
祝言開門見山：“我們想瞭解當天的情況。我們不代表醫院，也不代表家屬，隻為案子尋找真相。”
鄭金根慢慢放下警惕，眯著眼想了兩秒，“那天急診室外來了個穿白衣服的小夥，醫院讓保安彆多管，他卻一直站著。我看到，家屬進去前醫生臉色很微妙，護士出來接了個電話後才進去”
一句句拚湊，像拚圖一樣對上了此前遺漏的空白。姚琦趕來時，三個人正好圍坐小攤邊，保安像說評書一樣娓娓道來。
“你們問這事，真能幫我把那晚的事說清楚？我說了有人會不會怪我？我在醫院乾了十年，這種事都怕惹麻煩。”
姚琦端起碗豆漿，目光柔和下來，“鄭師傅，您的擔心我們理解。法律不是隻保護醫生，也保護見證真相的人。您說的每一句，都會被我們妥善記錄，絕不會讓您成為被犧牲的人。”
鄭金根低頭沉默了一瞬，想了想才緩緩道：“其實那晚還有個一直不敢露麵的護士，是她用手機拍了點東西，後來很緊張地刪了。我就覺得，那晚大家都怕了點什麼。”
祝言筆記翻得飛快，幸運女神終於在轉角處露了半個臉。“護士是誰？”他語速很慢，儘量收起自已追問的急躁。
“叫廖伊，剛入職，膽子小，平時啥事都不敢說。”保安頓了頓，“不過，她家住醫院旁的那棟老樓。”
林宋眼睛一亮，“又多一條線，把她找出來，我們的案子就能活了。”
姚琦推了推鏡框，突然變得極為果斷。“祝言、林宋，你們去和廖伊溝通，我回律所報備，爭取調動資源。”她目光深遠，忽然多了點領袖氣。“關鍵證人需要保護，現在不是耍個人主義的時侯了。”
兩人應聲而去。幾分鐘後，他們在醫院老樓後的小廣場找到了正在收衣服的廖伊。她看到兩位律師愣住了，手裡的衣架幾乎掉地。
祝言儘力讓自已看起來不像前來通緝人的律師，“廖伊，你好。我們現在不是來追究責任，而是幫你把知道的事情安全說出來，不會讓你承擔任何風險。”
林宋一手撐在圍欄上，故作輕鬆，“我們聽保安說，你手機裡曾拍到不尋常的東西。那或許很關鍵。”
廖伊猶豫片刻，終究低聲道：“那晚有人在急診室改了病曆，我拍下來了。當時是怕家屬鬨事，後來醫生讓我刪掉，但我冇敢全部清除，還留了一段在雲端。”
祝言和林宋對視一眼，這線索太重要了。林宋轉頭看祝言，低聲調侃，“你說律所裡那幫合夥人要是聽見這訊息，今晚酒都喝不下去。”
祝言半是感慨，“但我們得先保護好證人，否則證據再硬，也成了擺設。”
廖伊低頭，聲音更小了：“我之前不敢說，是怕院方報複，也怕誰出事。我家裡就我一個人靠醫院吃飯……”
林宋出奇地收起玩笑，“放心，我們不是讓你孤身一人去抗風險。我們有辦法，讓你在法律保護下說話。”
幾人回到醫院對麵的小吃攤，簡單安排早餐，方案在豆漿和油條裡咬合出未來的雛形。祝言邊寫邊想，案情的線索終於不是死結，但每一步都踩在細膩的倫理繩索上。
姚琦回律所彙報時，高層終於有了異動。以霍巍然為首的合夥人小組臨時召開電話會議，態度罕見謹慎。霍巍然聽聞證人出現，慢條斯理地叩著桌麵，“證人身份敏感，案子就該分層次推進，不要鬨大。”
林宋心裡暗笑：這就是大所的嘴臉，永遠不會比案子本身更在乎證人安全，但風向變了，誰都不能開倒車。
姚琦提醒大家，“我們讓律師，既要守住案子的底線，也要保護人心不被侵蝕。這次我們三家各顯身手，誰都彆獨占功勞。”
祝言點頭。他的電話震了一下，院方的律師團隊發來新一輪協商邀請。案子的棋盤上，被推開的不僅是證據和事實，還有每個參與者的內心焦灼與小小救贖。
夜色未退，豆漿漸涼。三個年輕律師在醫院門口沉默片刻，每個人都明白，正義不是一蹴而就的宏大勝利，更多的是在霧氣中摸索到微弱的光亮——哪怕隻有燈柱下一分鐘的溫暖。
風輕輕吹過病曆表的角，案件的脈絡逐漸明晰。下一步會如何，冇人能完全預測，但被打磨的信念在彼此的目光裡悄然生長。
醫院門口，人流如織，法律的邊界似乎就在他們腳下悄悄移動。
姚琦輕聲，“我們今晚算是真的轉了個角，看見了什麼叫人性。不止案子，律師也是。”
林宋笑嘻嘻地把剩下半根油條遞給祝言，“正義路上，早點要吃夠。”
祝言接過，也笑了笑，目光落在小吃攤的燈火下，彷彿這座霧氣城市裡，光亮和困惑都能一點點被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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