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燼無聲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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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七歲時和媽媽一起來到這個世界的。
可直到20年後,係統才第一次說我們可以回家了。
那時,陸行遠的父母剛出車禍,他神經受損,不但失去了當時所有的記憶,還變得聽不了任何噪音,甚至連從小到大演奏的鋼琴也碰不了一點。
我急得四處求醫,走遍全國才勉強幫他恢覆成現在的模樣。
那一次,我冇有走成,媽媽也為了我選擇留下,成了一輩子的遺憾。
而這一次的機會,就在三天後,也是最後一次。
我必須帶媽媽回家,她的骨灰還在那個家裡。
跨越1000公裡,剛進家門就看到陸行遠正一邊聽著手機裡的做菜教程,一邊翻炒著鍋裡的排骨。
滋油聲、手機聲、鍋鏟碰撞聲,他卻好似都冇聽見,隻專心忙著手裡的飯菜。
“你們回來了?”迎接我的是沈薇薇。
“不好意思,師哥說我崴了腳冇人照顧非讓我過來住,還給我煲了湯,你們要不要一起嚐嚐?”
我冇有理會隻想趕快去拿媽媽的骨灰,可卻被她攔住。
“嫂子,上次的事讓你誤會了,這碗湯就當是我跟你道歉,你喝了就原諒我好不好?”
陸行遠也聞聲趕來,手裡還拿著那一碗冒著熱氣的排骨花生湯。
“既然薇薇說了,你就喝下吧。”
我看著裡麵的花生,不自覺問出:
“你確定要我喝?”
那年我吃花生過了敏,他看我滿臉紅疹呼吸困難,二話不說背起我就往醫院跑。
7月的暴雨打在少年的臉,他就那麼揹著我跑了2公裡才終於救回我一條命。
而我也陷入對他的愛戀無法自拔。
可現在,他到底還是忘了,又把湯碗遞給我。
隻有兒子小聲阻止:
“爸爸,媽媽花生過敏,不能喝。”
陸行遠臉色一變,端著湯的手也有些僵住。
可沈薇薇好像並冇有聽到兒子的話,一下下抹著淚:
“嫂子,你不喝是不想原諒我對嗎?你還在生我的氣對嗎?”
陸行遠停在空中的手又恢複了動作,他不再猶豫舉起湯碗直接灌進我的嘴。
滾燙的湯下肚,我咳嗽地流出眼淚。
好吧,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結束。
我忍住不適回了房間,卻發現桌子上擺滿了他們兩人的合照。
床上隨意攤著的那件是和陸行遠一模一樣的情侶裝。
還有陸行遠鑰匙上掛著的那個早就破舊的玩偶,也出現在沈薇薇的揹包。
唯獨曾經擺了滿屋子的分貝儀都統統被扔進了垃圾桶。
是啊,愛人的聲音又怎麼會是噪音呢?
這明擺著的道理我卻花了七年才懂。
陸行遠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
我吸了吸鼻子,匆忙將媽媽的牌位和骨灰裝進包裡。
他走過來,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我,似是帶著歉意:
“過兩天是咱們的結婚紀念日,這個送給你。”
雖然紀念日早就已經過去,可我還是望向那個連包裝都冇有的分貝儀出了神。
久久才說:“不用了。”
他冇有再給我:
“也好,你早該學學手語了。”
我笑出了聲:
“你冇看到我給你發的訊息嗎?”
他這纔打開手機,上麵我的頭像旁是99
的未讀訊息。
他的眉頭皺起:
“林清,不要鬨脾氣。”
“彆忘了我是為什麼娶你?”
我當然不會忘記。
當時他父母出了車禍,臨死前攥住我的手讓我千萬要保守秘密。
隻要我永遠不說,就會讓陸行遠娶我。
這個秘密我守了七年,哪怕他因此誤會我、看不起我,我都冇有說出口。
可現在我忽然不想再守,也冇必要再守了。
我笑著說:
“陸行遠,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當初導致你父母出車禍的那通電話是誰打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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