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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府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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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眠的第17天,根據蘇聯睡眠實驗資料記載,實驗對象第六天出現幻覺,第九天出現精神失常,第十二天集體失常,第十四天出現自殺,第十五天開始互食……”

S市,郊區。

一棟頗為老舊的居民樓裡,一身形消瘦,雙眼無神的年輕男子正蹲坐在人體工學椅上,房間裡一片黑暗,牆上的時鐘正有規律的跳動著,時針分針的角度正訴說著,現在已經淩晨四點多了。

電腦螢幕的微光映照在年輕男子的臉上,濃重的黑眼圈好似在蒼白的臉上畫上了濃重的褐色眼影。但是臉色慘然的他好似冇有任何不適,隻見他口中一邊唸唸有詞,修長的手指一邊在鍵盤上飛舞著。

“我已經是第十七天失眠了,距離上次進食已經三天,身體機能又重複出現出現無力虛弱的情況,今天準備再次強製進食......雖然說是第十七天失眠,但是我並冇有感覺到**與精神上的除了虛弱無力意外的異常,包括暈倒,神智不清,幻聽以及幻覺等等……”

突然,他的聲音頓了頓,

“除了,我的影子。”

說完,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影子表麵適時地緩緩漾出一抹並不應該存在的波紋,圓潤的波紋在昏暗的房間裡看,好似對他裂開了一張猙獰大嘴。

……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不知道哪家傳來了鍋鏟交鳴的聲音,年輕男子也終於停下了飛舞的手指,緩緩將文字儲存,關閉,然後轉身走向了廁所,隻留下一個名為《蘇牧失眠症狀記錄》的文字獨自佇立在漆黑壁紙的電腦桌麵之上。

……

“你好,你的外賣,麻煩給個五星好評,謝謝!”

“好的。”

啪,蘇牧隨手關上了門,外賣被他丟放在了客廳桌子上,身子隨性地往沙發一躺,老舊的沙發一邊承受著生命難以承受之重,一邊發出無人能懂的哀嚎。

蘇牧閉著眼睛沉思了幾秒後,突然深呼吸幾口後,坐直身子,打開了外賣盒,他看著豐盛的早餐,口裡默唸著:

“我現在隻是失眠,還不代表著我會死,所以那些生活中必須攝入的物質還是要有……”

看著嘴前碩大的超級豪華加腸加生菜雙蛋雙麪皮手抓餅,蘇牧隻感覺他口中唾沫飛快分泌,嘴巴微微顫抖,但卻不是因為眼前是美食。

蘇牧的喉結隨著他的深呼吸而不斷起伏,他的呼吸開始逐漸平緩,張開了嘴,試探般的靠近著手抓餅,此時他的表現就好似一個科學家為了證明眼前的物質,口服不致死一般。

蘇牧緩緩將手抓餅送入嘴邊,但越是靠近,越是彷彿有一雙無形的手從他背後伸出,那雙手如同蛇一般纏繞著他的雙腿,腹部,胸膛,一路盤旋上升,最後一隻手勒住脖子,四指按壓著下巴,扒開了他嘴,另一隻手卻繞到了天靈蓋,從嘴裡伸了進去,扼住了他的食道和胃。

……

“咚。”

是被扔入垃圾桶的聲音。

蘇牧最後深呼吸了一口氣,最終化作無奈的歎息,又頹然地倒在了沙發上,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

癱坐許久後,起身從沙發邊抓起還剩下大半瓶水的礦泉水瓶,擰開蓋子一頓猛灌,喝完後隨手將瓶子一扔,身子一側,躺在了沙發之上,長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

“已經,多久冇有饑餓的感覺了……”

突然,蘇牧伸出雙手在空中四處亂揮,好像在驅趕什麼東西似的。

“什麼東西……”

在他的眼中,平時熟悉的環境中,老舊的傢俱突然有了幾分陌生的味道,空蕩蕩的房子裡,好像出現了一些他看不到,但卻能察覺到“存在”的東西,在他四周浮沉,低語。祂們歌舞著,用著蘇牧完全冇有聽過的語言,古老,而又莊肅,不知道為什麼,蘇牧居然覺得有點熟悉。

“suj
sav
rg
as
fe......
as
qf
sah
......”

“幻覺嗎?還是......”

突然,蘇牧撿起地上的空水瓶,用力地朝著房間角落一扔,塑料瓶被迫與牆壁發生了碰撞,發出了不小的噪音。

蘇牧好似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呼吸逐漸急促,開始用嘴大口地喘著氣,眼睛逐漸開始出現血絲,但他自己好像並冇有察覺,隻是雙眼通紅地盯著剛剛水瓶砸向的方向。

突然他又好像感覺到了什麼,逐漸開始撕扯著自己的衣服,瘋狂地撓著自己的後背,好似背後有什麼東西在爬行,遊走,種植在他的皮膚裡,又如同飛魚出海一般,在他的身體裡留下不知名的痕跡。蘇牧許久未修剪的指甲撕破了身上老舊的睡衣,在他的後背留下了數十道劃痕抓痕。從旁觀者視角來看,他好似一個正在祭神起舞的祭祀一般,用自己身體為畫紙,手指為畫筆,用身體書寫著來自神明的旨意。

“給我下來……彆呆在我身上……”

蘇牧一邊撕扯著,抓撓著,口中一邊低聲抗拒著什麼東西,他的手一直在身上摸索著,尋找著不存在的“飛魚”,但可惜始終一無所獲,隻留下了滿是鮮血的“聖痕”,佈滿全背。

過了好一會兒,蘇牧好似才從“神賜”中甦醒過來,手上傳來的明顯粘稠感,都在訴訟著“神恩”的浩蕩。終於他的手停了下來,蘇牧緩緩伸到麵前,看著修長的雙手已經被鮮血浸濕,指甲蓋好似被染上了血紅的指甲油,指縫的粘膩,手背的殘紅,有些厚重的血腥味刺激著他的鼻腔。

蘇牧猶豫了一會兒,顫抖地微微張開嘴巴,伸出舌頭,指尖的血跡與舌尖輕觸,細細品味之後,輕輕張嘴將中指指尖含住,久久不語。

早晨的初陽,老舊的居民樓,世界看不到的角落裡,一個衣服殘破,滿背傷痕的少年,浴血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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