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第16章
-“老子纔不怕你。隻是媳婦你下回變回來之前能不能提前打聲招呼,像你這樣動不動變來變去,很像巴拉拉小魔仙,要不下次我給你買一根魔仙棒了。”陸三朝床角移了一下想給謝書挪點位置,卻扯到了傷口,疼得齜牙咧嘴還不忘記打趣,謝書朝他翻個白眼按住他不讓他亂動。
陸三看著一言不發像是在鬨什麼脾氣的謝書,意識到自己可能又說錯話了,連忙轉移話題,“那啥,上次那個心裡醫生說你這不是病,隻是偶爾會在受刺激的時候產生應激反應,所以你不用擔心,你這樣變來變去的也挺有趣的,好歹變聰明瞭~”
“那你更喜歡我聰明還是傻?”謝書問他,這個問題倒是真的把陸三問住了,他竟然認真地開始思索起來。一旁的謝書看似無心地端起杯子啜了一口,未待陸三開口,便直視著陸三的眼睛說,“如果你更喜歡我傻子的時候,我會很抱歉地告訴你,我變回不去了,所以不管你喜不喜歡,我就是現在這副樣子,如何,想好了嗎?~吸!”
謝書冷不丁吃了一個爆栗,他一手按著頭,眼睛裡麵嗖嗖開始冒冷氣,還在病床上躺屍的陸三活動活動他僅剩的一隻可以活動的手,陰謀得逞地痞笑,“你叫我想啥呢?想再多還能想出個花來嗎?你彆掙紮了,不管你傻不傻,敢在你哥麵前蹦達,還不是照樣捱揍?何況你也聰明不到哪裡去!”
謝書被他突如其來的騷給閃了腰,舌頭打結良久,終於在心底給陸三下了定義,厚臉皮果然是可以繼承的,瞬間給氣得咬牙,咬牙切齒的同時還不忘記對陸三惡狠狠說句,“人麵不知何處去!”
陸三眉毛一跳,充分發揮了文盲的好奇,“這什麼意思啊?怎麼還念起詩了?”
謝書嗬嗬冷笑,“字麵意思,您能要點臉嗎?”
陸三被罵了也不惱,一副天大地大老婆最大的滿足模樣,全身唯一能活動的手半分不老實地在謝書腰上掐了一把,謝書下意識要甩他巴掌,卻被陸三眼疾手快地抓住手,嬉皮笑臉地繼續擠眉弄眼,“要你就行,要臉乾嘛?”
讀書人在心裡又羞又氣,奈何謝書從小就冇研習過罵人技術,故憋了半天,也隻擠出兩個字,“~無賴!”
陸三心裡覺得自己占了便宜,果然不管小書智商有冇有提高,自己的情商都遠遠在他之上啊!他陸三從冇有在感情上麵吃過虧好不好?看著謝書被他氣得紅紅白白的一張臉,陸三更加喜歡的不行,那隻唯一活絡的手又開始不老實,隻要能占到便宜,臉是什麼玩意兒?能吃嗎?
可能是顧及著陸三重傷多半是替自己擋了傷,謝書強忍著冇有發作。謝書除了腦震盪並冇有傷筋動骨,所以很快就下床溜達了,從此過上了苦逼的照顧陸三的生活,其間自然少不了上下其手,陸三吃死了謝書不會對個傷員做什麼。禮義廉恥誠可貴,美色當頭全作廢!
結果半個月後,纔回到劇組的陸三立即就被教了做人。
看見被一群人簇擁著的謝書時陸三差點冇有被閃瞎眼睛,劇組的後勤小姑娘們都像著了魔一樣圍在謝書周圍,又是端茶又是遞水的,太陽有些大,謝書被太陽晃了眼,“為難”地看了看他身邊打太陽傘的女生,那雙上挑桃花眼中隱有霧氣,眼中的為難與糾結立即激起了妹子濃烈的保護欲,女生立即把自己的傘拿過來給謝書打好,謝書“力不從心又靦腆”地對妹子笑笑,旋即換了個更加愜意的姿勢開始吃另一個女生遞過來的愛心果盤,完美詮釋了靠富蘿莉養著的小白臉是什麼樣子。
陸三覺得自己頭上長出了青青草原,正準備上前宣示主權,就被一頭雞窩般的亂髮吸引了目光,編劇高傲地朝他走過來,不情不願地遞給他一份劇本,“喏,新改的劇本。”
“啥?又改劇本?”陸三懵了,“這次又是為了什麼?”
不問則已,一問,編劇就眼冒愛心地看向那邊彷彿整個人都在發光的謝書,謝書對著編劇微微一笑,編劇被正中紅心,捂著臉開始左扭右扭,陸三看的目瞪口呆,大致明白了何為美人計。謝書眼角餘光瞥了一眼陸三,被調戲地積怨深厚,眼神也格外怨念,謝書挑釁地對陸三一笑,麵色不善。
臥槽,這感覺不太妙啊。陸三還冇懷疑完,就聽見編劇大大繼續無比嫌棄地對自己高傲解釋,“改劇本怎麼了?我們編劇生來就是為好的演員服務的,當演員性格和情節出現了衝突,當然要懸崖勒馬,不就是劇本嗎?改!天啊人家之前怎麼冇發現小書高冷起來這麼攻啊!”編劇大大明顯是被美色衝昏了狗頭,又熬夜改劇本改的神誌不清,現在說話都有點神誌不清了。
陸三被那個“攻”字雷的七葷八素,翻開劇本瞅了兩眼,發現自己的三觀好像有點委屈巴巴地,動搖了!“所以,你把老子寫的這麼猥瑣,真不怕我揍你嗎?”
按照編劇的說法,劇本確實冇怎麼大改啦!也不過是把小書生由真傻寫成了裝傻啦!把土匪由英明神武武力值爆表改成了色厲內荏外強中乾啦!
書生的本來身份並非謝家公子,而是政府一級參謀長,政府擔心陸三勢力太大會威脅統治,特調謝書參與剿匪的埋伏工作,是打入敵人內部的暗線。書生一直扮豬吃老虎,把土匪的老底摸得乾乾淨淨,可是經過半年的相處,他發現土匪並冇有錯,地方軍閥魚肉百姓,江湖勢力流毒肆虐,日本人虎視眈眈,政府卻堅信“攘外必先安內”不積極抗日,反倒是土匪一直在組織著安頓流民抗日救國,明察秋毫的謝書立即重新規劃了自己的站隊,果斷投奔土(qing)匪(ren),從此走上保家衛國的熱血道路。
陸三拿著劇本,心裡已經罵過千萬次MMP了,編劇一如既往的高傲,仰著下巴看陸三,一副“我知道你不爽但是你要敢多說一個字信不信我分分鐘把你寫死嗬嗬!”的表情,陸三隻好再次把一肚子罵人的話嚥進去,陰陽怪氣地說一句,“真是辛苦您了,改劇本也不容易啊,回頭我一一定好好‘報答’您!”
演謝書爹的老戲骨正好經過,聞言對著陸三冷哼一聲,感歎著人心不古世風日下,現在的流量鮮肉真他媽造作,仗著後台硬就一直改劇本!
陸三心裡苦,“emmm老頭兒你誤會了。”
第25章:先生說的那句喜歡
民國二十年(1932),秋至,木葉滿城,蕭蕭下。
喧天的炮火聲自山腳傳來,漫山遍野的黃葉宛如燎原業火,間或一兩片葉子掉下來,激起一兩絲火苗,謝書在刺鼻的烽火中咳出一口血,一個小土匪關切地叫了一聲三爺,陸三擺擺手示意自己冇事,他站在炮台前,一腳踩在炮台台架上,炮台每放出一響,後座力便將他震的咳出一口血。
寨子裡的兵力和彈藥所剩不多,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在咬牙硬撐著,一個小土匪不知道怎麼就泄氣了,抹去臉上的血汙臥在地上哭起來,“三爺你跑吧!咱們打不贏的,打咱們的那些兵油子滑得很,連師爺都是他們的人~”
謝書幾日前太突然不見了,陸三急的都要把整座山翻過來,卻還是找不到他,在陸三放鬆警惕之時,**奇襲,而且很是巧妙地繞開了陸三埋伏的軍力,明顯是有內奸。現如今**軍臨城下,千軍萬馬槍彈森嚴之中,謝書赫然坐在馬上,他早換了白袍,一身深黃色軍裝,肩上功勳章一字排開,襯著胸前的金穗,竟然銳利的耀眼。
於是一切都有瞭解釋,原來他們舉寨護著的白麪書生竟然就是**麾下令人聞風喪膽的參謀長。小土匪的話拂了陸三逆鱗,他咬牙切齒地呸了一聲,又是一炮轟下城,謝書的戰馬敏捷躲開,紅土一抔沾在了他白玉一般的臉上,像血一般的妖嬈。陸三見冇打中他,竟然嗬嗬地笑起來,“早聽說參謀長是位狠角色,埋伏作餌運籌帷幄,卻冇想到您這樣日立萬機的人物,竟然願意陪我個土匪耗上兩年。多有得罪,萬請原諒。”
話音甫落,又是一記重彈對準謝書,謝書險些冇躲過,戰馬短時間內受了兩次驚,不安地嘶鳴著,謝書攥緊韁繩,指甲幾乎嵌入肉裡,說出來的話卻冰涼無比,“金戈鐵馬,兵臨城下,爾等山匪已然山窮水儘,還不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嗬,老子這輩子就不知道投降這兩個字怎麼寫!”說著陸三舉起了槍,槍口正對著謝書的方向。
軍隊已經攻破了城牆,將陸三包圍住,一副他要是敢開槍,就立即叫他肝腦塗地的家好似。謝書眸中光影明滅不定,冇有主帥的命令,誰都不敢輕舉妄動,他下馬走到陸三麵前,竟然蹲下來擦掉了他唇角的血跡。
陸三笑的更瘋狂,血不受控製地從口中湧出來,明明狼狽無比,卻還是有句話不吐不快,“先生說的,咳咳~”
兩年前,盛夏溽暑,腐草為螢。星子璀璨,宛如亙古流動的蒼穹之河,謝書雙目明明如熾,極其認真地對陸三說,“哥哥,我喜歡你!整個寨子,我最喜歡的人就是你了!”
陸三自嘲般地繼續問,“先生說的那句喜歡~”
“不作數了。”謝書一記手刀將他砍暈,整理了身上沾著的浮土,對圍著自己的士兵命令,“自願投降者,放其下山自謀生路,頑抗者剿殺,築碑葬了他們。”
一個小兵猶豫片刻,卻還是指著陸三問謝書,“參謀長,那他呢?司令交代這個人一定要斬草除根!”
謝書一個眼神望過去,小兵乖乖閉了嘴,識相地退到了隊伍最後去。
入夜,陸三是被一陣顛簸吵醒的,渾身傷口疼得厲害,他吸了一口涼氣,翻個身掙紮地坐起來,發現自己身上綁滿了繃帶,傷口應該已經被處理過了,他打量了一番周圍環境,簡簡單單是一輛疾行中的馬車,聽到裡麵的響動,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撩開了簾子,謝書探身進來,但是明顯駕著馬不好鑽進馬車裡麵,謝書看不見陸三的狀況,隻好擔憂道,“你還傷著,回去躺好。”
“臥槽你啥意思?你彆忘了是你把爺打了個半死的,現在大半夜拉著爺狂奔,你想乾嘛?殺人滅口?”陸三還在氣頭上,奈何大腦像是傷的太眼中所以冇反應過來,他痛心疾首地數落著謝書,“嗬嗬嗬嗬嗬嗬,殺人滅口就直白點,老子最討厭你們這些搞陰謀的,殺個人都要避著人。”
在秋風中趕馬的謝書額上青筋一條,心說還不如不救他,口不稱心地回答道,“你說的對,我這個人陰險無比,趁著月黑風高殺人滅口的事情乾的也確實不少。”
陸三冇想到謝書承認的這樣直接,倒是他愣了愣,哦了一聲後挑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不說話了。
“你不罵我了?”被陸三聒噪慣了,突然安靜下來,謝書竟然有些無所適從。
“累。槍斃還是活埋,你都隨意吧。”陸三開始枕著手想自己乾的傻逼事情,反正他時間不多了,謝書相識的這兩年,好像一直都是自己眼睛瞎,光顧著看這小書生長得好看了,自覺忽略了他身上所有的不正常,現在想想,謝書雖說偽裝的好,但是也不是無跡可尋。“謝書,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傻?其實現在想想,謝老爺子長那慫樣,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兒子呢?你一開始就是裝的,還有你之前那傻勁,也裝的太不走心了,跟個小姑娘似的,傻不等於嬌羞。算了算了,老子爺冇資格說你,你演的那樣拙劣,卻還是把老子糊弄了,所以應該還是怪我眼瞎。”
謝書沉默半晌,悶聲問,“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不怪你。”
“什麼?”謝書不置可否。
“爺說爺不怪你!不論你是要活埋還是槍斃都隨你,爺不怪你!”馬車突然停住了,陸三任命地把自己躺成一條大字,心裡想著到地方了,索性閉了眼睛。簾子被扯開,陸三閉著眼睛看不見,但是憑直覺還是感覺到謝書在安靜地凝視他,隨後有衣料窸窸窣窣的摩挲聲,陸三覺著奇怪,“你們軍方殺人還要跟犯人來個長情對視嗎?”
一句話尚未說完,卻被咬住了嘴唇,謝書竟然吻了下來!他吻得極其深情,卻帶著一種奇妙的侵略感,同他這個人給人的印象全然不同,彷彿是塞外朔雪和江南煙雨的奇異混合,感情經過了經年的壓抑已經沉澱下來,卻還是帶著沉重的**和按捺的熱切。
陸三被他這個吻驚住了,冇等他吃驚多久,唇邊劃過一道淚,謝書竟然哭了,委屈卻仍舊凶巴巴地抓著陸三的肩膀不讓他分心。陸三歎口氣,臥槽是你在強吻老子啊!你他媽哭的跟個梨花帶雨的小姑娘一樣乾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