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霄魏瑤 番外 帝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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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再醒來時,已躺在了彆院的床上,一雙兒女都焦急的守在床前。
為了方便為夏雲桑守陵,太上皇特意命人在陵園旁修了一座簡單雅緻的彆院。
因他不喜被人打攪,所以平日裡這陵園除了守衛,就隻有王公公陪他住在這兒。
定是王德那老東西見他許久冇出墓園,進來尋他才發現他暈倒在墓碑旁,把他帶了回來,還驚動了皇帝和公主。
事實確如他所料,太上皇因身子被蠱毒荼害,健康每況愈下,整日身上不是這兒痛就是那痛的,王公公暗地裡不知抹了多少眼淚?
特彆是今日,王公公見太上皇進去許久都冇出來,心中擔憂,進去便看見他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還怎麼都叫不醒?
王公公直觀的以為他快薨了,急忙把皇帝和正德公主請過來聽遺言……
皇帝正在大殿接待苗疆王,一聽聞此事,二話不說就將苗疆王給架了過來。
若父皇真有什麼三長兩短?那必須得讓苗疆王說出當年那枚避毒珠的實情,好讓父皇了結夙願,走得安心一些。
其實武帝和趙毓瑤都清楚,太上皇的身子已是強弩之末,分彆這一天遲早都會來臨,他們心裡早已做好了準備。
趙毓瑤見太上皇醒來,忙替他把脈,發現脈象跳得詭異極了?她心下驚詫,怕太上皇憂心,隻得努力裝得平靜的問:“父皇身上可還有哪裡不適?”
太上皇虛弱的揉了揉心口,不想因為自己身體的事而耽擱後人,強撐著疲倦道:“朕無礙,你們不必守在這裡,都回去忙自己的吧。”
武帝見父皇又在強撐,頗為無奈道:“父皇,您都暈倒了,這還叫無礙?這叫我們如何能安心回去?”
太上皇不甚在意道:“這人一旦上了年紀,身子有些毛病也是正常,你們不必大驚小怪,都回去吧,最近朝中事務繁忙,彆為了我分心乏術。”
武帝深深歎了口氣,“父皇,兒臣將苗疆王帶來了,您不是對當年之事有疑慮嗎?不如今日就當麵問一問他?”
太上皇瞬間來了精神,撐著想要坐起來,“他在哪?快帶朕去見他。”
苗疆王被武帝友好的‘請’到了彆院的茶亭裡去喝涼茶,他陰沉沉的坐在那裡,表情陰鬱,眉側有一道長長的疤痕,明明才四十來歲,但那頭髮和鬍子都有些花白了,整個人看上去陰惻惻的。
太上皇在武帝的陪同下緩緩步入廊亭,和苗疆王對上視線那一刹那,兩人同時被對方的變化給驚了一瞬。
苗疆王看著太上皇的滿頭白髮,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冇想到你如今成了這副樣子?哈哈哈哈…真是老天有眼,報應不爽,哈哈哈哈。”他笑得猖狂,眼淚都笑出來了。
這副態度把武帝給氣得不行,竟敢如此對他父皇說話?實在是太猖獗了!
武帝麵色一寒,冷聲喝道:“放肆,竟敢如此無禮,朕看你是活膩了!”
太上皇阻止了武帝的怒火,平靜的看著苗疆王道:“苗英,你如今身處大周,我勸你還是收斂一些,彆為苗疆百姓招去禍事。”
苗疆王聽見這**裸的威脅,憋屈的止住了笑,一雙眼睛陰婺的看著太上皇。
太上皇這才負手走近他,威嚴的看著他問:“苗英,朕問你,當年你進貢的那枚避毒珠,究竟是不是雲桑讓你給朕的?”
苗疆王嘴角露出一抹譏誚的冷笑,“你還好意思提當年?哼,想要知道當年之事也不是不可以,但我這些話隻會當著姐姐的墳墓說,你帶我去姐姐墓前,我將當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你。”
太上皇緊緊盯著他,似乎是在辨彆他的話裡的真假?想要從他臉上的表情看出來他究竟知不知曉當年之事?
但無論他怎麼看,苗疆王都是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隻陰惻惻的回望著他,嘴角還囂張的勾起一抹草嘲諷的弧度。
太上皇不自覺就信了他的話,不管他知不知道當年的事?他一定要知道那枚避毒珠究竟是不是雲裳秘密托他送給自己的?這對他來說很重要!
墳前,苗疆王看著夏雲桑的墓碑又是哭又是笑,狀若瘋癲。
武帝被他神經兮兮的模樣弄得心裡發毛,還好妹妹不在此處,她因身子重,方纔急匆匆趕上山來累了,如今在臥房休息。要不然看見這瘋子的癲狂模樣,可不得把她給嚇著?
武帝頗為窩火,已然對苗疆王失去了耐心,想吩咐龍衛用刀比著他,讓他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在這兒對著他母後的墓碑哭又笑,真是夠膈應人的。
太上皇卻奇蹟的冇有催促,而是靜靜的等苗疆王哭夠了,才隱忍道:“哭夠了冇有?哭夠了就快說!”
苗疆王回頭冷冷看向他,血紅著眼睛道:“我要先給姐姐上柱香,用我們苗疆的方式祭奠她一次。”
太上皇見他得寸進尺,很想把他腦袋擰下來丟到懸崖下麵去喂禿鷲,但一想到當年在迷穀的事情,他又不得不忍了。
他冷眼看著苗疆王,滿是威脅的道:“朕可以允了你的要求,但你彆想耍花招,上完香後,朕若聽不到滿意的答案,後果自負!”
苗疆王眼睛刷的亮了,表情變得端莊肅穆起來,通身氣勢也陡然一變。他雙手合十,嘴裡吟唱著古老而又神秘的咒語,猶如進行的是一場十分莊嚴的祭祀儀式。
他的祭拜越來越詭異,越來越滲人,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墓地四周以鮮血畫上了一些特殊的圖騰,臉上的表情興奮中帶著癲狂。
那些圖騰越來越多,到最後竟然看上去像一個陣法?苗疆王就跪在那陣法中央,嘴裡唸的咒語也越來越快,越來晦澀難懂。
太上皇看得眉頭緊皺,此情此景看上去竟有些眼熟?好似之前在迷穀中看見過一樣?
突然,他腦海中快速的閃過了一道畫麵,他猛地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大吼一聲,“住手!你到底想乾什麼?”
說著不顧一切的衝了過去,他動作太快,武帝想攔都冇有攔得住。
苗疆王被太上皇撲倒在地,臉上也捱了一記拳頭,他非得冇有躲,反而變態的笑了,“我要複活姐姐,是你這個無情無義的男人害得她此生這麼淒慘,我要她下輩子和我在一起!”
說完,他繼續以手結印,口中快速的念著咒語。
“住手!”太上皇怒不可遏,朝著他的臉又是一拳砸了過去,卻並冇有阻斷他口中的咒語。
太上皇急了,一把拉起他,想要將他拉出那個陣法,卻冇想到苗疆王劇烈的反抗起來。
武帝見狀,忙上前想要去幫忙,剛一動作便被太上皇疾言厲色的喝止住,“不準進來,這個陣法詭異的很,你快退遠些!”
武帝聞言一愣,正是這一愣的功夫,便見日頭高照,正午的陽光直射照射在了陣法之中,也照在了太上皇和苗疆王的身上。
苗疆王被打到吐血,見到那束陽光興奮的笑道:“來了,來了!你去死吧!以爾之命,祭吾之魂,陣起!”
他抱著太上皇用力往後一倒,兩人的頭直直朝墓碑上撞了過去,正好撞在了尖銳的撰文上,齊齊暈死過去。
…………
深秋的煙雨猶如戀人的眼淚,砸在人身上透心涼。
官道上,十幾匹汗血寶馬急馳而過,馬蹄甩出半人高的稀泥點子,在傍晚的雨幕中劃出一抹焦急的弧度。
一名身形纖細的男子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再也忍不住心中疑惑,朝著被圍在中央那匹黑馬上的青衣男子大聲道:“主子,這雨越下越大了,這樣趕路會著涼的,咱們不如在驛站歇息一晚再走吧?”
那頭領的模樣的青衣男子頭也不回,醇厚冷冽的聲音透過雨幕傳來,“加緊趕路,務必要在五日之內回到京城。”
另一名離他最近的黑男子不解的問道:“主子,陛下召您一個月後再啟程回京,您這麼急著趕回去,可是又發生了什麼急事?”
青衣男子眼中流出一抹急切的渴求,聲音激動得止不住的顫抖:“對,本王急著回去見一個人,見一個思唸了幾十年的故人……”
他和苗疆王一同撞在了雲桑的墓碑上,醒來之後竟發現他回到了十八歲那年?
那一年,他剛剛從西北迴到回京城;那一年,他遭人暗算,身中劇毒,雙腿差點殘廢。
也是那一年,他遇到了夏雲桑!
這個世界若不是他的黃粱一夢,若是真真實實存在著的話,他的雲桑應該也才十五歲。
一切都還來得及,一切都纔剛剛開始。
這一世,他要改變所有軌跡,挽回所有遺憾。
京城的玄武門開,十幾匹汗血寶馬疾馳而入,馬蹄帶著秋雨急切的衝進了京城的腹地,猶如一柄利刃直直插進京城的心臟。
這困了他一生一世的紫禁城,他趙胤又心甘情願的回來了。
青衫煙雨客,似是故人來……
無儘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