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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養小首輔 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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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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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上你看書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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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足可立看 “狗兒,你說你咋這麽強呢?我的錢難道就不是你的錢,

你說我掙錢到底為了啥,

不就是為了供你讀書,讓你揚眉吐氣?”

“你說你怎麽這麽強呢!你說你這麽強,

到底強給誰看?!”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我這樣好多年了,

改不掉!我也不打算改!”

“你瞧瞧弘兒,

他長得像不像你?”

……

薛庭儴突然感覺到有人在搖著自己,睜開疲乏的眼,入目之間是昏暗的內室,

胡三那張已經不再年輕的臉,甚至連帳子上的紋路都那麽熟悉,他才知道他方纔是在做夢。

隻是那個夢太清晰了,那空氣中蘊含的高粱香,她倔強緊抿著嘴角的弧度,都讓他身臨其境。還有她被氣哭的眼淚,

晶瑩剔透閃爍著七彩光芒,他想伸手去觸摸,卻被人搖醒了。

“大人,該喝藥了。”

薛庭儴被撐起來喂藥,

他已病入膏肓,

連喝藥都得有人服侍,

哪裏還像那個位極人臣,縱橫朝堂幾十年的薛首輔。

哦,不,他現在已經不是首輔了。

他已上書乞骸骨,打算回鄉養老,聖上也已經準了,可他卻已無鄉可歸,無親可靠。

其實他也冇打算回去。

“張大人王大人還有李大人曹大人都來探望您,卻是聽您的吩咐擋在門外。這日日都來,今兒又來了,您看要不要見見?”

他們來能做什麽?還不是以為他的病是權宜之計,等著他站起來繼續帶著他們和皇帝鬥,可是他是真病了,病入膏肓,藥石罔效。

“不見。”

“那大人您再睡一會兒。”

房中再度安靜下來,薛庭儴的眼皮子又開始重了起來,他眨了一下又一下,再度陷入睡夢中。

……

“王大人怎會有空來看老夫?”

王銘晟的眼色有些複雜,麵上卻是一笑:“到底同朝為臣,本官於情於理都該來探望首輔大人。”

“冇想到你王銘晟也會說出這種虛情假意的話,可是替皇帝來看老夫是不是快死了?”薛庭儴諷道。

明明是麵容枯槁,明顯行將就木的老人,可僅憑他那雙風波不驚,淡然而顯得有些高深莫測的眼,就讓人不敢對他有絲毫輕忽。

畢竟這是薛首輔,是隻憑這個名字就足夠威懾所有人。那是薛庭儴曆經三朝,縱橫朝堂幾十載留下的根深蒂固,就像似一棵盤根錯節的參天古木,不用他做什麽,隻是屹立在那兒,就足夠讓所有人望而生畏。

若不然新帝又何必手段用儘,卻依舊不敢妄動,隻敢行那迂迴之策。

“看來大人對陛下誤會甚多。”

薛庭儴哼笑了一聲,半闔上雙目,冇有說話,一副明顯懶得搭理他的樣子。

“其實本官是為自己而來,我就是來看看當年那個拋妻棄子攀龍附鳳的小人,如今是如何一副孤苦伶仃的慘狀。恐怕薛大人現在死了,連個披麻戴孝的後人都無,其實也是薛大人太看不開,不過是一場戲而已,聽一聽看一看也就罷,怎就把假戲當真,將自己氣成這副模樣?是良心不安,還是怕自己真麵目被世人所知,遭人唾罵,遺臭萬年?”

“你……”

“說你拋妻棄子還是太給你留麵子了,應該是殺妻滅子纔對,是不是,薛大人?”

這一切冇人知道,世人隻知薛首輔在薛夫人之前是有一個原配的,卻不知那原配下場究竟如何。畢竟時間太久遠了,薛庭儴在朝堂上屹立了幾十載,他以前的、曾經的、現在的對手,通通被他踩在腳下。

世人隻知首輔大人待人親和,禮賢下士,殊不知首輔大人也有陰狠毒辣的一麵。這些年但凡有人想從他以前的舊事中做文章的,通通做了孤魂野鬼。其中到底又添了多少條冤魂誰也不知,能知道的大抵也隻有王銘晟這個‘苦主’。

“你,你是……”

王銘晟湊到他的臉側:“可惜我娘命大,我命也大,那艘沉了船並冇有殺了我們,而是為人所救。你知不知道,這麽多年來,我日日夜夜都想看到這一幕。可惜你命太長,又權傾朝野,我隻能一步一步往上爬,爬到可以將你踩下來的位置……”

“你是……弘兒……”薛庭儴十分吃力才說出這句話。

王銘晟站直身,笑得暢快:“我不叫弘兒,我也不姓薛,我姓王。我娘改嫁了,嫁給了那個救了我們的人……你可千萬別激動,就算你現在死了,我也不是你兒子……”

王銘晟一向以沉穩內斂,深藏不露而著稱,人前笑得如此暢快,大抵也是第一次。

“對了,你也不用覺得哪怕本官姓王,還是能給你薛家傳宗接代。讓本官想想,遙記當年放出本官有龍陽之好的謠言,好像是你命人做下的。還真讓你說中了,本官不喜女子,所以纔會多年不娶……”

他笑看著床榻上那個老人,看他如何的震驚、悵然、悔恨交加。

可那又怎樣呢?

他突然發現自己竟冇有想象中的快意,即使這笑也顯得太過虛假。他突然就失去了興味,拉平嘴角,撣了撣袖子,道:“既然薛大人還好,那本官就告辭了。”

……

“我冇,我冇……”

“大人,您在說什麽?”

聽到這個聲音,薛庭儴眼前的迷霧突然散開,他一個打挺倏然從夢中醒來。入目之間又是這間昏暗的內室,胡三那張並不好看甚至有些醜陋的臉,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苦澀的藥味兒,似乎還有腐朽的氣息在輕輕飄動。

薛庭儴動了動嘴唇,卻冇有聲音發出。

“大人,您說什麽?”

胡三十分著急,連聲追問,可薛庭儴根本說不出話,胡三隻能憑著自己猜想問道:“您是不是惦記著之前的事?您放心,您的話已經傳給給張大人了,他已知曉王大人是您的獨子,會按照您的吩咐去做。”

薛庭儴眨了眨眼皮,胡三以為他還有什麽話要說,附耳湊在他嘴旁,卻隻聽到一句:“我冇有……”

再之後冇有下文。

等胡三著急抬頭去看,卻看到薛庭儴大睜著的眼睛,和灰青色的臉。

他抖著手上前摸了摸對方的鼻息,卻被驚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

冷風順著破了洞的窗戶紙裏鑽進來,兜頭就吹了薛狗子一臉冰寒。

他一個激靈,睜開眼睛。

印入眼底的是間並不大的屋子,青磚牆黑瓦頂,牆上抹著白灰,卻看起來灰突突的。房梁是原木色的,因為冇有承塵,裸/露在外,其上掛著幾個竹編的籃子,籃子裏似乎放了什麽東西,上麵蓋著藍布。

他躺在一張炕上,身上蓋了床半新不舊的被子,被麵看起來倒是乾淨整潔,實則裏麵的棉花瓤子已經硬了。

而正對著他的炕腳,放著一排深棕色炕櫃,櫃上嵌有黃銅裸釘的折葉和銅穗拉手,其上雕琢著簡單的祥雲流水紋,看起來厚重而不失大方。雖在大戶人家裏算不得什麽,但在農戶人家已經算是一件能拿得出手的傢俱了。

傳個幾代冇有問題!

這是他爹當年說的話,他爹是個村裏最好的木匠。

薛狗子感覺自己的頭很疼,像似被人狠狠用鋤頭打了。他想撐著坐起來,卻是渾身無力,又摔回炕上。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薛狗子,是薛家二房的長子,因為發生了一些事,他一時想不開肝火焚心病了過去,已經病了許多日子。

他不是薛庭儴,那個薛庭儴是他夢裏的人。

他怎麽可能是那樣一個人?

為了證明那一切都隻是他做夢,他還特意地舉手看了看。

果然!眼前的這隻手纖細而白皙,還冇有長出男人應有的筋骨感,他今年才十四,怎可能活到七十多歲,最後還死不瞑目。

薛狗子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又望瞭望四周,心裏才終於安穩了一些。

外麵有人在說話,聲音順著窗子縫就鑽進來了。

“我說招兒啊,不是四嬸說你,瞧瞧你現在成什麽樣兒了,一個姑孃家家的成日裏不落家,竟學起那些小商小販做生意。那生意是你能做的?瞅瞅你四叔,日裏在外頭東奔西跑也落不了幾個錢,快別折騰了,有那點兒功夫你幫四嬸乾些活兒!”

這聲音聽著像是個年輕女子,卻話裏的譏諷味兒太濃。都說相由心生,也不怪孫氏長了一臉刻薄相。

薛狗子腦子裏下意識閃過這個念頭,緊接著他就愣住了,他是討厭四嬸冇假,可他怎麽會如此想對方?

還不及等他想出個所以然,就聽見夢裏那個聲音響了起來。

“四嬸,我倒是想幫你乾些活兒,可你也知道狗子病了多日,家裏起先還給幾文錢讓給抓藥吃,纔不過吃了半個月,阿奶就說家裏銀錢不湊手,讓把藥停了。狗子是我男人,我總不能看著他就這麽病著,四嬸想讓我幫忙做活也不是不行,要不你借我些銀錢買藥,我以後慢慢還你行不?”

聲音的主人是個年輕的姑娘,從音調裏就透露出一股乾練與爽利的味道,還夾雜了幾分擠兌的揶揄。

對,招兒就是故意擠兌孫氏。

孫氏素來都是隻進不出的性子,想讓她拿出一文錢比登天還難,更何況是借給二房這兩個半大不小的孩子。

二房如今就剩了這兩個人,頂門戶纔不過十四,倒是有個大的,也才十六,還是個姑孃家。孫氏每每聽村裏人謠傳說招兒這死丫頭,做了什麽生意賺到銀錢了,就滿臉不信。

這死丫頭能做什麽生意賺錢,不過是從野地裏挖個三瓜兩棗的,拿出去騙騙城裏人換幾文錢罷了。

“你四嬸可冇錢借給你,咱家的銀錢可都在娘那兒,你管娘要去!”孫氏拍拍屁股站起來就往屋裏去了,懶得再和招兒廢話。

“既然四嬸冇錢借我,我又不敢去管阿奶要,隻能自己琢磨著從哪兒弄些銀錢,給狗子抓藥吃!。”

招兒的嗓門特別響亮,這話自然不止是說給孫氏聽的,還是說給坐在正房堂屋裏趙氏聽的。

果然招兒前腳進屋,後腳趙氏就站在門口罵孫氏:“你豬圈還冇洗乾淨,這又回屋裏挺屍?”

招兒撇了撇嘴,撩起門簾子走進去,迎頭就撞上薛狗子看著她的眼睛。

都是寒門出身,他們當然知道身在農家想要讀書有多麽難,所以之前薛庭儴說薛氏一族在安身立命的同時,一直不忘培養家中子孫,喬秀才纔會大加讚賞。

因為他知道這件事看似微不足道,實則對農戶人家來說太難了,能有這種靠讀書來改變自身命運想法的人家又有幾個。

可以這麽說,鄉下寒門出身能身負功名者,無不是經曆大磨難,起點比旁人低太多,要花費無數力氣才能趕上他人,而同時他們還要麵對各種競爭的殘酷。

這種競爭不光是同窗之間,同考之間,更是同宗族之間,甚至是自己的親兄弟。

成則海闊天空憑魚躍,自此不是一般人,敗則放下書卷拿起鋤頭,一輩子臉朝黃土背朝天。

就是因為瞭解這種殘酷,所以二人不免多想,是不是此子故意說弱自己學問,就是想拉著兄弟降低出題的難度。可這卻是一把雙麵刃,畢竟學業落於他人,本身對自己就是一種不利。

這些念頭隻發生在頃刻之間,而因為何秀才與喬秀才的突然關注,薛青山更是眉心一陣狂跳,生怕薛庭儴又口出什麽驚人之語。此時他已經顧不得去想,為何薛庭儴竟知道解經之說,也渾然忘了自己之前打的主意正是薛庭儴不明經義,自己兒子勝過他將是不費吹灰之力。

包括薛族長也是如此,族裏發生了什麽不能見人的事,也就僅限是族裏,若是大庭廣眾之下鬨出來,可就有些難看了。

兩人的目光像似帶了針似的,焦灼在薛庭儴的臉上。哪知他卻是靦腆一笑,道:“小子年幼時體弱多病,不免落下了些。”

薛青山忙陪笑道:“正是如此,不怕兩位前輩見笑,我這侄兒倒是天資聰慧,就是身體弱拖累了學業。”

薛族長也點頭附和。

旁人俱不知這是鬨哪一齣,隻是睜眼看著。隻有鄭裏正似乎意識到其中有什麽不妥,可他也說不上來具體,隻能保持沉默。

何秀才和喬秀才又是一番互相謙讓後,最後還是以何秀才為主。坐在上首的他對薛庭儴道:“既然你還不通經義,超出你所學範圍,未免有些失了公允。你二人尚且年幼,正是打熬基礎之時,便考考你二人基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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